褚玉琴来到沈家的第一晚,醒来就喝上了根苗婶子端来的五红汤。
第二天:早上鲫鱼汤,中午鸡汤,晚上又是水鱼糖,夜宵五红汤。
第三天:早上红糖鸡蛋水,中午猪蹄汤,晚上鲫鱼汤,夜宵银耳莲子粥。
……
汤汤水水连喝了几天,在第五天的下午,她终于能下床了。
自由行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守在厨房。
她再也喝不下任何汤水了!
龙凤胎下学了跑了进来,看到坐在厨房外的褚玉琴时齐齐刹住脚步。
“琴嬢嬢好!”
他们俩还没跟褚玉琴打过照面,张春暖也不让他俩去客房打扰,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双方第一次见面。
褚玉琴见着茁壮小苗儿似的兄妹俩,露出一个虚弱温柔的笑:“你们认识我?”
“嗯,妈妈说家里第二好看的人就是琴嬢嬢,不过等我长大了,嬢嬢你就是家里第四好看的人了!”
沈八月眼睫毛忽闪忽闪,看着褚玉谦,大眼睛亮晶晶的。
“哦?”褚玉琴笑意更深:“你长大了我不应该是第三好看的吗?怎么就排到第四了?”
“因为小玉儿姐姐才是第三好看的啊!”沈八月理直气壮地说道。
对家里还在念初中的小玉儿,褚玉琴印象十分深刻。
这几天按照张春暖的吩咐,每晚不打折扣给她送晚饭送宵夜,并站在一旁监督自己吃尽喝光的人就是她。
“你是说,等你长大了会比你小玉儿姐姐更好看。”
“当然啦!”沈八月把书包递给哥哥,蹲在褚玉琴对面,一副要与她长谈的模样。
沈十七拿着两个人的书包,看看妹妹,小声劝道:
“八月,要写作业了,不然天暗了再也妈妈会骂人。”
本来他俩下学了在小石头家和囡囡姐姐一起玩的,还是他想起来除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外,还要按照妈妈的要求五张字,才拉着妹妹回家。
路上说得好好的,到家就写作业,不能再把要写的字一起让哥哥写,结果呢!
回到家就跟琴嬢嬢比好看聊上了。
今晚要是天黑了还在写作业,肯定要被妈妈骂了……
沈十七的劝说,在执拗着要与褚玉琴“讲道理”的沈八月面前,完全没有一点儿用处。
“我妈妈是最好看的,太爷爷说我长得像妈妈,现在还没那么好看,长开了肯定好看!”
“谁说你妈妈是最好看的?不会是她自己这么说吧?”
褚玉琴没想到张春暖还有那么自恋的一面,都是六个孩子的妈了……
想到孩子,褚玉琴脸上的笑意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难过的情绪刚起,就被沈八月一句“我妈妈又温柔又好看又有钱,肯定是最好看的啊!”给冲散了。
又温柔又好看又有钱……
褚玉琴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啊!
张春暖来床边劝慰开解她的时候,确实是温柔的,外貌……也的确好看,至于有钱嘛……
想到自己这几天里吃的喝的,很多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没点门路还真弄不到,可见家庭实力确实强悍。
褚玉琴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地头蛇”三个字。
一大一小正说着话,又温柔又好看又有钱的张春暖拎着一只被抹了脖子的兔子从后院拐过来。
看到龙凤胎站在厨房外,柳眉倒竖,怒道:
“你俩又回来晚了!回来就快去写作业,谁家有那么多油灯蜡烛让你俩天暗了写作业的?!再磨蹭今晚别吃晚饭了!”
这就是“又温柔又漂亮又有钱”的地头蛇张春暖吗?
龙凤胎被赶去饭亭里借着黄昏的余晖写作业去了,张春暖看着褚玉琴,眉头微蹙。
就在褚玉琴以为她训了孩子又要训自己的时候,张春暖说话了:
“根苗婶子说,小月子更要注意,你回去添件衣服再出来。”
说着,她突然想起褚玉琴来时根本没有行李,这几天换洗的衣服都是从加工坊现做的,又说道:
“你等一下,我去房里给你拿几件外穿的单衣。”
说着,她把兔子甩到厨房边上的柴火垛上,风风火火往屋里走。
“等——等。”
褚玉琴没把人叫住,只能转头去看排排坐在饭亭里写作业的龙凤胎。
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巧沈八月则在往这边看。
二人视线相交,沈八月昂着小下巴哼了一声,被沈十七看了一眼,又乖乖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了。
张春暖怀里搂着好几件或棉布,或针织的单衣和开衫走过来,一股脑儿塞给褚玉琴。
“我也不晓得你喜欢什么布料的,反正你先凑合着穿,现在就这条件,没得让你挑。”
前市人民医院院长的女儿,家里还能把古董怀表当礼物送,妥妥的白富美啊!
穿着上的习惯肯定跟乡下姑娘不一样。
褚玉琴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服,大致看了一下,都有七八件了,就这还凑合呢?
父亲没下放前,她在市医院里上班时都没穿那么好。
她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是被张春暖当女儿在养着。
张春暖把衣服给了褚玉琴,就催她回房添衣,自己拎起兔子准备来个开膛破肚。
等根苗婶子哄四胞胎睡着后,出来帮忙时,兔子肉已经炖上了。
张春暖转头见根苗婶子进了厨房,问了一句四胞胎的情况,知道兄弟几个都睡得喷香后,便将给褚玉琴的月子餐交给她做。
晚饭时,褚玉琴第一次出来饭亭和沈家人一起吃饭。
因为家庭成员增加,原本饭亭的桌子不够坐,张春暖就让周浩然在饭亭旁边又加了一张小木桌,她领着根苗婶子和小玉儿坐过去吃。
当然今天小木桌上还多了一个褚玉琴。
看着桌上的麻辣兔肉,再看看自己碗里奶白色的鱼汤,褚玉琴内心的小人哭成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