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春暖差不多能适应一个人带四个娃儿的生活节奏时,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春耕也结束了。
春耕结束后,周浩然就开始每天只上上半天工,剩下半天就呆在家里带孩子。
有人搭把手,张春暖能歇一口气了,她也终于想起家里那个收到电报一去二十天没个消息的小林。
这天饭桌上,张春暖提起周老爷子该去医院做检查的事。
“爷爷,小林去了那么久,人没回来,也没个消息,他老家离咱们这儿很远吗?”
周老爷子听到张春暖提起小林,才反应过来。
按理来说,人早就该回来了。
“小林老家在桂省,靠近国界线的位置,离咱们这儿不算远,你要不提我都没想起来,他怕出事了!”
一听是桂省的,张春暖就想到前世那个对母国极不友好的弹丸小国。
同样的,在这个时空的华国也有一个类似的小国,正巧与桂省接壤。
“那咱们赶紧找人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小林?要是不行,就让浩然去桂省一趟!”
周浩然虽然心里更想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但听到小林有可能出事,便放下了碗筷,“那我现在就去市里买票。”
“还是吃完饭了再走吧,”张春暖看了一眼他碗里的半碗米饭,“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好。”
周浩然高兴地拿起碗筷,心想:还是暖儿心疼我。
张春暖可不晓得周浩然的心理活动,她纯粹是觉得那半碗剩饭太碍眼了。
年前家里把猪都杀光了,只留了两头羊和一群兔子,三只下蛋鸡。
剩半碗大白饭,怎么处理?
倒了怕是要遭雷劈,喂鸡,沈老爹又不舍得。
她穿过来六年了,还是没能把沈老爹的一些节俭过头的习惯扭转过来。
时至今日,沈老爹还会捡饭桌上的饭粒吃。
饭后,周浩然收拾碗筷,张春暖回房给他收拾行李。
三月时节,也不晓得桂省气温如何。
张春暖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把单衣衬衫和外套都给他装上,又从农庄自宅放钱票的箱子里抽出一小叠。
数了数,又抽出一叠更厚的。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身上钱票都得带够了心才不慌。
收拾出一个大包裹放在书桌上,张春暖走出房间去寻周浩然。
“行李我给你收拾好了,等下你拿两斤板栗送去周家,找立学哥开证明,尽量开时间长一点。”
换作以前,就凭他们两家的关系,开证明哪里还要送东西的。
可如今他们一大家子只有周浩然一个人下地赚工分,可是得打点一下才行。
周浩然点点头,拿上五斤装的小麻线口袋进了杂物房。
刚进1967年,张春暖就把家里的棉布口袋都收了起来,换上农庄加工坊出产的麻线口袋。
她已经同周浩然商量好了,过些日子就把家里仅剩的两头羊宰了,兔子先留下来看情况再处理。
反正家里今年过完,除了一口鱼塘外,张春暖只打算留三只母鸡下蛋。
周浩然拎着两斤板栗下了山,刚走到知青点时,迎面就看到了背着行李铺盖的小林。
他愣了一下,等到人走到近前,才回过神来。
“小林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你老家找你了!”
小林看着比离开时瘦了一圈,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
周浩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收回目光。
“浩然哥。”小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往旁边让了一步,对周浩然介绍道:“这是我娘。”
周浩然看着那干瘦老太太比自家爷爷还要沧桑的面容,打招呼道:
“婶子好,你叫我浩然就行。”
说着,他转身往回走,“小林,婶子,走,咱们回家!”
……
张春暖把周浩然送出院门,就想趁着四胞胎还没醒,把杂物房整理出来。
沈家当初建房时,杂物房就是按照堂屋大小建的。
搬进来好几年了,她也就往里放东西时进去过。
既然要开始为接下来的几年做准备,那有些招眼的又在家里过了明路的东西,就得移到地窖去。
张春暖刚打开杂物房的门,看到里边满满登登的,又退了出来。
不行,得换身衣服再进去。
她回了房,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了正进院门的周浩然。
“你怎么回来了?”
张春暖刚问出口,就看到跟着周浩然进门的小林和小林身后满脸沟壑的老太太。
“春暖,小林回来了!”周浩然急走两步,走到张春暖面前,小声说道:
“跟着小林的是他娘,应该是出事了。”
张春暖闻言怔了怔,快速反应过来后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周浩然,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小林你回来了,这位是婶子吧,你叫我春暖就行,来,外边还沁凉着,咱们进堂屋里坐着说话。”
她一边把人往堂屋里领,一边朝周浩然使眼色。
愣着干嘛,赶紧弄些吃的喝的来!
来到堂屋,几人一一落座。
周浩然承担起往日里王心昱的职业,送来了姜糖水。
张春暖看到小林的娘小口小口珍惜异常地喝水,跟小林说道:
“你要是再不回来,老爷子就要让人去找你了,他这会儿午睡着,等下就该醒了。”
果不其然,就在张春暖刚说完这句话,周老爷子人未至,声先到。
“八月说小林回来了,在哪儿呢!”
小林听到周老爷子的声音,立马放下水杯,迎上去一套“立正敬礼”,蹬得石砖踏踏响。
“报告首长,我请求退伍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