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暖正要说话,手又被攥住了,耳旁响起褚玉琴的说话声。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只求你、求你......”
“我什么都不缺。”张春暖眼看着褚玉琴从衣兜里往外掏钱和票,连忙甩开她的手,错步躲到周浩然身后。
她在山脚村胆子大又高调招摇,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周立学和大队干部都不会把她怎么样。
村民们最多是看不惯她不事生产却吃好喝好,但在她给村里捐了种猪种羊,又开始上工后,村民们对待她的看法也改变了。
因此她才能在这个村子里肆意生活。
但这不代表她能去碰那些下放到村里劳改的人。
上次在县城见过之后,张春暖仔细分析过褚玉琴这个人。
从她对待王冬雪和肚里孩子的态度来看,她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但也仅此而已。
通过其他的不多接触,张春暖只感觉到褚玉琴隐藏在天真里的残忍。
她说话很温和,那种温和甚至能说得上是温柔。
而她之所以能够那么温柔,都是因为她不需要发脾气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张春暖从来没遇到过想真心想跟情敌交朋友的女人,当然她也不承认自己是褚玉琴的情敌。
但不得不说,从她的这个行为,也能看出她是一个自傲的人。
好像在说:虽然我爱的人暂时被你身上不知名的特质迷惑住了,但只要我弄清楚那是什么,我爱的人只会选择我。
基于以上,张春暖不觉得褚玉琴的所谓“请求”会是搭把手就能解决的事情。
她如今家里老人孩子一群,有吃有喝,实在犯不着为了个不熟的人冒险。
殷光赫看出了张春暖的拒绝,大步走到褚玉琴旁边,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玉琴,你答应我的。”
话毕,他才转头直视周浩然,郑重道:“我和爱人确实是来请求帮助的,请听完我们的请求再做决定,可以吗?”
周浩然被他的低姿态和话语间承认自己与褚玉琴关系所取悦,颔首道:“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说着话,他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四人进了堂屋,沈老爹就拉着周老爷子说要去老周家找村长大叔说话,连同龙凤胎和小囡囡也一起带走了。
待几人离开后,殷光赫按住褚玉琴的手,整理了一番语言才说道:
“就如周同志所说,玉琴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父被小人所害,被下放劳改,经过我父亲在其中斡旋,最终将岳父下放地点改为山脚村。
我岳父之前是市人民医院院长,医术高明,我和玉琴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只希望周同志和春......和张同志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我们夫妻多照看岳父一二。”
说着,他深深地看着张春暖。
周浩然垂放一旁的手微动,手指搓动,思忖片刻后,才问道:“你说的照看一二,是怎么个照看法?”
褚玉琴着急开口:“就是——”
“就当普通村民一般即可。”殷光赫打断了褚玉琴的话,看着她的目光微冷,凝声道:“玉琴,记住你说过的话,听我的。”
周浩然又问:“我们能得到什么?”
情分是情分,既然是请求,那肯定要付出相应代价才是。
殷光赫答:“据我所知,你们正在为周华成妻子的身体担忧,只要答应我们的请求,我和玉琴能劝说岳父为王冬雪调养身体,除此之外,还有......”
“这样就够了。”张春暖打断他的话,“我们会帮忙照看你们的亲人,不叫他们在村里受欺负,只要他在冬雪需要的时候出手就行,要是没其他事,我和浩然要继续上工了。”
褚玉琴没想到能如此轻易就得到张春暖的承诺,她把家里剩下的钱和票都带来了,就是想着要是张春暖夫妻二人不答应,自己就去找山脚村的生产队长,用票花钱砸。
还好他们没真的这么干,要真拿钱去砸周立学,只能叫他心生厌恶。
听到张春暖送客的话,殷光赫看着她的眸光转动,声音软了下来,问道:“我想跟你谈谈,就我们两个人。”
“不行!”
褚玉琴出声拒绝,看着殷光赫的眼睛已经湿润起来,“光赫,我不允许!”
与她的拒绝不同,周浩然沉吟了一会儿,对张春暖说道:“我在院里等你。”
言罢,他起身离开。
殷光赫目送着周浩然走到院中,洞开的堂屋大门,使得站在院里也能看清堂屋中发生的一切。
他按着褚玉琴的手微微用力,冷声道:“你也出去,在外边等我。”
“我不——”
“那你就回褚家。”
“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没有家了!”褚玉琴的眼泪落下,恨恨看了张春暖一眼,起身离开。
等到堂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张春暖时,殷光赫才开口说道:“我本来是想跟家里说清楚再来找你,他们不同意,觉得你......后来我才知道你已经跟周知青结婚了...你们摆酒那天,我来了。”
张春暖低头不语,听着殷光赫低哑的声音将心事娓娓道来,大脑却在放空。
“然后褚叔叔被害,玉琴的母亲跟他离婚,登报划清界限,玉琴无处可去,我只能跟她结婚......这是我父亲的决定,当年褚叔叔救过我父亲的命......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春暖被他话语中的无可奈何与遗憾不甘拉回心神,抬眼看了过去,唇瓣微启,吐出四个毫无情绪的字:“与我无关。”
“你...你说什么?”殷光赫难以置信地看向张春暖,似乎不敢相信她竟说出这样的话。
张春暖目光平静地直视他,“我说,你们之间的事,你的心情,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