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天后王冬雪一行人踏上归途时,周华成在刁老的操练下,已能将一整套刀法囫囵舞出了。
当初周立学给几人开介绍信时,考虑到一南一北距离较远,再加上路途中有可能遇到意外耽搁,所以是给的一个半月期限。
本来周华成还想叫众人在红旗农场多待一段时间,让王冬雪养养再动身,却被刁老训了一顿。
刁老见大雪将歇未歇,便赶紧驾起橇车把人送去了镇上。
之前约好的老师傅,并没有按时来农场接他们,想来应该是见雪太大了,才没来。
一行人来到镇上,刚好遇到有去市里的汽车,便着急忙慌地买了些吃的上了车斗里。
这时的汽车可不是后世有座位的大巴车,而是撑着篷布的卡车。
买了票,就一群人挤在车斗里,想有个座位?不可能!
好在他们来时也是坐的这种车,提前做好了准备。
小马扎支起,棉被盖起,三个男人将王冬雪一个孕妇围在角落,不让其他人靠近。
就这样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往市里赶去。
……
在周浩然一行人踏上归程时,张春暖这边也在找寻散播自己谣言的源头。
说来这事还有个小插曲。
谈正平不知怎么地,在烧炭队里听到了有关于自己和张春暖处对象的谣言,吓得那是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啊!
他当下活也不干了,连忙跑去了沈家。
一路上愣是摔了好几个屁股墩儿都没哭天喊地地叫疼。
见到张春暖,先是发誓赌咒表示自己与谣言传播者绝无关系,对待她只有对嫂子的敬佩之情。
而后在张春暖表示相信他的话后,就开始唉声叹气,时不时擦擦眼中并不存在的泪水,满口道苦。
张春暖仔细听了后才一脸黑线地把人撇下,不再多看一眼。
原来是谈正平啊,担心周浩然回来后听到他们二人的谣言,醋劲大发收拾自己。
此时的他,是在为未来的自己哭。
眼看着谈正平没啥用,张春暖只得自己去查。
在张春杏、杨梨花,王三嫂的帮助下,她终于将每个村的谣言源头捋清楚了。
那就是每个村的知青院子!
张春暖这下有得忙了,骑着自行车,拿着烈属证明书就往各个大队部跑。
证明书一拍,再把事情经过一说。
各个大队部不干了啊,将队里知青召集起来,秋风瑟瑟的天气里,站院里开会!
不愿意?
好家伙,让你们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们就是这个接受法?
让你们来建设乡村,你们竟然还闲得有空传播烈属谣言?!
把人找来大训特训了一顿,仨大棒搭配俩甜枣,很快就搞清楚了谣言竟然缘起一封信!
回到家,张春暖看着桌上放着的五封一模一样的信,咬牙道:“褚盼儿,我真是小看你了!”
其实在知道有这个谣言起,张春暖就在心里排查怀疑人选了。
她这人,有仇当场就报,所以得罪的人是真的不少,但如今还能使坏的,也就原主娘家人、龙家老太婆和山脚村知青褚盼儿了。
原主娘家人早已被打服了,听张春杏说,去年张老太生病,都是去找的张春梅要钱治,根本没找上张春暖。
至于龙家老太婆……自从龙铁柱锯掉一条腿出院以来,张春暖就没怎么见过她。
听说是在家伺候脾气越发暴虐的儿子,照顾小孙子龙狗蛋。
现在,以上两家人都被张春暖排除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两家人里真找不出能写出这么一手漂亮字的人。
常言道:字如其人。
但有时候,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张春暖看着信上清秀的字迹,不禁嘲讽一笑。
她立马找来了常平和徐彩霞,质问道:
“我给你们俩粮食,让你们帮我看着褚盼儿,你们就是这样看着的?!”
张春暖将五封信摔在二人面前的桌面上,“看看里边写着什么吧,要不是我二姐和梨花嫂子来说,我都不知道你们知青还能这么有能耐!”
常平和徐彩霞一人拿了一封信,拆开一目十行大致看了看,而后对视一眼,后者朝前者点了点头。
确定徐彩霞与自己意见一致,常平才清了清喉咙,说道:
“张春暖同志,这事儿真不是我们没做好。我和彩霞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每时每刻都盯着褚盼儿呢,就连方便的时候,都得有个人跟她一起去。”
张春暖闻言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常平紧接着说道:“而且,这也不是褚盼儿的笔迹啊!”
“你能确定?”张春暖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真像常平说的,造谣信不是褚盼儿写的,那就意味着,她还有一个敌人,隐在暗处。
而她,完全想不到还有谁既与自己结仇,又能有这么一手笔迹。
常平格外认真道:“我和彩霞都见过褚盼儿的笔迹……说真的,她要是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我们说不定还会佩服她呢!
而且,你看这笔锋和墨水,一看就是好钢笔好墨水书写的,褚盼儿的钢笔还是她弟弟用坏了才给她的,漏墨,一写字,纸上都是大团大团的乌漆麻黑的。”
张春暖并不完全相信常平与徐彩霞的话,而是说道:“你们俩能想法子弄来褚盼儿的笔迹吗?”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说道:“听说褚盼儿有向队里打过申请,希望队里能推荐她去读工农兵大学,所以队长那里应该有她的自荐信。”
张春暖闻言让二人回去继续盯着褚盼儿,自己跑去了周立学家,询问是否有此事。
她去时,周立学正在家里抱着刚满月的孙子,见到她来了,还招呼她过去瞅瞅他的大胖孙子。
张春暖对着那张发红的小脸,那叫一个夸啊,直夸得周立学乐得合不拢嘴了才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周立学闻言沉吟片刻,才扬声叫道:“明达,你去把褚知青的自荐信拿来。”
话毕,他看了张春暖一眼,意味深长道:
“春暖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想过个安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