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先回去。”尚锐不知他已经得了秘奥,点点头,两个人出来,那个女保镖还一直站在门口呢,出来,关上门,女保镖却又用遥控器对着门,然后仪器上的绿色指示灯闪了几下。
张五鑫躲躲藏藏,尚锐对张五鑫到是不瞒,见到他眼光,解释:“怕催眠太深,所以中和一下,免得明天他们起晚了,箩祖起疑心。”
“想得周到。”张五鑫翘起大拇指,尚锐一笑。
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的行动,所有的细节,都是千锤百练经过无数人无数次成功失败总结出来的,就如肯得鸡那厚厚的工作手册,每一个细项,都有专门的条例。
所以尚锐并不自得,这不是他的英明,也不是女保镖的细心,条例就是这么规定的,他们就是这么训练的。
当然也会有意外,例如先前拿箩出来,就会碰上派出所的便衣,而他们的应对同样有条例规定,直接就出枪,不管你是什么人,先控制了场面再说,至于事后是不是误会,那又另说。
出来,张五鑫道:“今晚上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要想一下,或许还要找个人问问,要是搞明白了,我再联系你。”
“好。”尚锐点头:“慢慢来,实在不行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跑不了。”
“那是。”张五鑫笑:“管他神箩仙箩,一枪暴头,他都是只死箩。”
笑得畅快,心中却暗暗怵然,奇才异能,再有本事,逆不了天,人身,总是肉做的,真要是事到临头,无论是箩还是床,都救不了命。
小心,谨慎。
这是他这一夜最大的体悟,或者说,最大的收获。
以前的装神弄鬼,只是出于一种本能或者说小木匠的狡猾,而这一刻,他的感觉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想起了张虎眼在笔记中反复的告诫,龙凤床为大技,可造福,更可招祸。
他更想到了,张虎眼一生不出手,哪怕是对他,这个选定的传人,亲如儿子般的徒弟,也只是设个机巧把床谱留在蒲团之中,平时一点口风不漏。
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大剑无锋,大音稀声。
三千年前的话,在今天,仍是生活的最高智慧。
回到家,秋雨早睡下了,听到响声爬起来,道:“回来了,要吃点东西不?我给你煮碗面条。”
她穿着吊带睡裙,头发蓬松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不要,我吃了东西,你睡吧,我洗个澡。”张五鑫抱着她吻了一下,放开她,虽然有点儿冲动,想就这么抱了她上床,不过实在有些晚了,快两点了,明天可不是双休,秋雨还要上班呢。
第二天一早,吃着早餐,张五鑫道:“我回家里一趟,下午回来。”
“有事吗?”秋雨问:“家里哪个生日?”
她虽然不敢让张五鑫家人知道她的存在,更不敢见张五鑫家人,但对张五鑫家人却非常关注,所有的生日什么的全都记了下来,有时张五鑫不记得了,他会提醒,然后帮着准备好礼物。
“不是。”张五鑫摇头:“我去找个篾匠,做只箩。”
说了一下篾祖的事,秋雨很惊奇,不过她不是个很爱猎奇的女子,或者说,她是个喜欢平静的女子,对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感兴趣,只让张五鑫早去早回。
反正顺路,张五鑫的车跟着秋雨的车一起到一小,再又打了个电话给胡思想说了一下,然后才回青山冲来。
青山冲有个老篾匠,因为背有些驼,附近人都叫他驼篾匠,真名反而没几个人知道了,至少张五鑫就不知道,一把好手艺,张五鑫想要找他织一只箩。
箩祖的箩,门道张五鑫看得懂,但要他织出来,那就坑爹了,他只是木匠,可不是篾匠。
借着箩祖盖箩下地,郑贵扶咬死了郑家祖坟是块仙地,活人埋下去都不死,死人埋下去,自然更会保佑子孙万代,财源滚滚。
而且郑贵扶是与宋有元里外勾结的,所以无论胡思想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惟一的办法,只有打破这个戏法。
如果张五鑫能证明,无论埋在哪里,都可以不死,则郑贵扶因箩祖盖箩下地不死借来的话头,不攻自破。
先到家里打了一转,他爹见他回来,又要捉鸡去杀,张五鑫说不要,他就是回来找驼篾匠,织一只箩的。
他娘骂他一下:“不管你织什么,饭是要吃的。”
好吧,张五鑫拗不过他们,随便了,饭后找到驼篾匠。
驼篾匠五十多岁,头发半灰半白,背驼得象一张弓,手很粗大,到处是旧伤形成的黑色褶皱,脸上的皱纹也很多,一脸憨厚之像。
张五鑫手机里有尚锐发给他的箩祖的箩的图片,驼篾匠看了,说能织,赶工的话,一天能织出来,不过要六十块钱。
张五鑫答应了,驼篾匠立刻动手织了起来,他有现成的篾,张五鑫在边上看着,那双手,仿佛如经过了好几个残冬的枯木,可织起篾来,却灵活得不可思议,上下翻飞,十指在篾片中穿梭,仿佛穿花的蝴蝶。
张五鑫只能感概,老手艺人的手,那真是没说的,相比之下,他虽是龙凤床的传人,手艺却是差得太远了。
箩祖的箩,立柱是特别削制的,张五鑫跟驼篾匠提了要求,但是那两根插入的竹签,他却没跟驼篾匠说。
如果把竹签也告诉驼篾匠,那么箩祖的箩,对驼篾匠来说,就没有秘密了,张五鑫当然不会告诉他,虽然不说明的话,驼篾匠即便插入了,因为他不练气,没有感应,也可能不知道,但张五鑫还是留了一手。
驼篾匠的手真的是灵巧,小半天时间,一只箩就做好了,张五鑫付了钱,拿了张一百的,说不要找了,驼篾匠却不肯,硬是找了他四十,这就是老手艺人的风骨了。
张五鑫拿了箩回来,顺手还从驼篾匠那里拿了几块篾片,回来照着箩祖竹签的样子,自己削出来,插入,一只死箩,立刻就活了,驼篾匠的手艺,确实了得,只看照片照着做,竟是丝毫不差。
张五鑫先还有些担心呢,只怕驼篾匠做出来的不行,这下放心了,只剩感概:“驼篾匠就是驼篾匠,果然好手艺。”
他娘不知他感概什么,撇嘴:“那当然,驼篾匠的手艺,跟你师父一样,那都是硬梆梆的,象现在街上买的那些箩,软搭搭的,根本比不了。”
听娘唠叼了半天,吃了饭,张五鑫回阳州来,秋雨还没下班,他闲得无聊,坐到箩里,摆一个五心朝天式,他没正式学过气功,也不知道怎么运气,就是傻坐着,感受着那种气场,仿佛整个人泡在水里,又不沉下去,特别的舒服。
秋雨回来,看他坐在箩里,好笑:“做什么呀,怎么坐在箩里,这就是箩祖的那个箩。”
“别小看这箩哦。”张五鑫笑:“这箩可以壮阳的,我坐一个小时,练就九阳神功,晚上看怎么收拾你。”
秋雨便咯咯笑,她才不怕他收拾。
虽然总的打算,是借这只箩,打破箩祖盖箩下地埋土不死的神话,顺势打消郑贵扶祖坟是仙地的借口,但具体怎么弄,张五鑫还没想好。
其它的都好说,最为难的,是他也能盖箩下地后,怎么应付尚锐的疑问,要知道箩祖埋土中不死,尚锐已经报了上去,引起了保镖的兴趣,尚锐到时一定要究根问底的,他怎么回答?
如果揭开箩的秘密,他自己的龙凤床以后也不好掩饰,这世上聪明人好多的,尤其是国家的力量,那种资源那种人力,太可怕了,箩能用箩线聚气凝成气场,自然也就能猜到,龙凤床春线聚气的秘密。
张五鑫不想让这个秘密暴露,可到时要怎么应付呢,想不到说辞,所以这一天他即没联系胡思想,也没联系尚锐,他还得想一想,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一天,开发区出了大事。
第二天,张五鑫把箩放在了家里,因为他还是没想好,就想不出个办法,要破箩祖,就必得用箩,用了箩,埋地不死,尚锐就肯定要个解释,他却又想要保密,这中间,是一个死结。
到开发区,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胡思想也没来,后来铁细竹来了,一问才知道,胡思想闯祸了。
原来昨天上午,是胡思想先前跟郑贵扶签合约定的最后迁坟的日期,胡思想劝不动,一发狠,蛮干了,让工程队的人拦住那些老头子,强行迁坟,结果郑贵扶早有准备,一家伙招呼来上千人,不但把推土机给砸了,还组织了几千人去市里游行,抬了几个老头子,说是受了伤,把市政府的门堵了,市长亲自出面,好说歹说,答应严肃处理,这才把人劝退。
张五鑫一听跺足:“大表哥怎么这么糊涂呢。”
这下麻烦了,果然,九点多钟的时候,胡思想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常务副邓东方,随即开会,会上宣布,胡思想停职检查,由宋有元暂代开发区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