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已经发黄了,封面简单质朴,给人一种很幽远的感觉。
“老子啊,这名字有味。”张五鑫嘿嘿了两声。
我是你老子,那可是骂人呢。
打开,书不错,有白话注解的,然后边上还时不时有的张虎眼自己的理解,记下的一些心得。
张虎眼的字很有力,说起来,张五鑫的字也不错呢,他读书一般,尤其语文,但字写得很漂亮,象女孩子写的,这个不奇怪,他的字,就是照着姐姐们的字练出来的。
不过张虎眼对他的字看不入眼,后来有空就让他练字,他的方法很奇怪,不是用毛笔练,而是用大木棍子练,就在地下划,告诉他,大字练势,气势出来了,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当然,这也是因为张五鑫有底子,字本来写得工整漂亮,如果最基本的笔划都写不好,就不能先练势了。
张五鑫当时听不懂,但几年练下来,字不再漂亮,却有了一股沛然之气,很多人都夸好,不过张虎眼仍不满意。
张五鑫则不服气,问,还要怎么练,张虎眼却告诉他,不必练了,心大字大,气足势足,光练是练不出来的。
张五鑫当时还是不懂,还有些赌气,现在他理解一些了,以前的他,心眼儿小啊,当然,现在其实有时候也小心眼,气沉丹田,并不能完全改变心性,但眼界是要开阔多了。
“师父是个大气的人。”看着张虎眼的字,他有些出神:“不过也是个狠人。”
张虎眼的字,渤然之中,带着一股森然的厉气。
“若是在战争时代,师父该可以做军长,甚至司令。”
这么想着,却又有些黯然:“师父其实一直在挣命,只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病。”
他只能看出张虎眼春宫无水,焦涸干厉,但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却不知道了。
出了一会儿神,慢慢读道德经,有注解,然后还有张虎眼的理解,不过有些还是不懂,他不管这些,先背下来再说。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生怕只是一个春梦,心中有一种危机感,一定要死死的抓住,那就要听师父的话,就算暂时理解不了,至少先下了苦功再说。
张五鑫有点儿小聪明,做数学题什么的,脑瓜子还蛮灵光的,嘴上反应也灵活,学英语也不错,但就是背死东西不行,以前背醉翁亭记,背得小组长翻白眼,他就是背不下来,所以这次他是下了决心的,背不下来也要背,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记下来两段,然后去推刨子,气沉下去,居然记得特别清楚。
“咦,这好象是个办法哦。”他一下子高兴起来,就把书放在马凳前面,边推刨子出木料,边读边记,果然效验如神,几乎只要记两到三遍,就能背下来,道德经五千言,居然给他一下午背了下来。
“师父啊。”收了刨子,张五鑫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一字不差,可就喊师父了:“以前你要是早教我这一招,说不定我真就去考大学了呢。”
他读到高二没读了,一个原因,固然是秋雨走了,另一个原因,也是实在读不进了,但当时如果有这样的记忆力,死记硬背也能考上嘛,没考个大学,其实他后来蛮后悔的,考上大学,留在城市里,周围是一群一群的白领女性,鞋跟一响黑丝现,风吹头低见乳沟,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而不是背着箱子四处流落的小木匠。
这时手机响起短信的提示音,秋雨发了短信来:我快下班了。
张五鑫回她一个狂奔的表情,洗了把脸,关上门,骑上电动车直奔科委。
到科委前面,一眼就看到了秋雨,她先下来了,在门口等呢,边上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秃顶,金鱼眼,偏偏脸上还堆着灿笑,呕到死,张五鑫几乎一眼就猜到,这呕到死铁定就是秋雨的上司,三产办的主任,鲁光头。
他下班了居然还缠着秋雨,张五鑫怒火冲顶,电动车飞射过去,秋雨脸上笑容绽放,叫了一声:“五鑫。”
却还不得不回头跟鲁光头打了一下招呼:“鲁主任,我先走了。”
鲁光头的眼光就转到了张五鑫脸上,金鱼眼里,那种光芒,疑惑,忌恨,恼怒,诸般表情,就不必形容了。
张五鑫本来想反瞪回去,却猛然心中一动,瞪眼的杀伤力不够啊,得露一手,刚好路边有一块路砖翻了转来,没有放好,张五鑫下车,道:“雨姐,你们堂堂科委门口,一块路砖都摆不正,有些没面子吧。”
说着,他拿起路砖,手上用力。
张虎眼以前跟他露过一手,做活的长马凳,一般至少有一百多斤,张五鑫要双手才能搬动,张虎眼却每次只用一个手就能移动,而且不是端中间,是抓着一头,手法古怪,大拇指在下,另四个手指在上,一用力,马凳就能翘起来,仿佛就是一个指头把马凳顶起来一样。
这可真是神力了,张五鑫曾经非常佩服,也学着张虎眼去练,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马凳翘起来,后来气沉丹田了他才知道,气不到指上,是不可能翘得起来的。
但现在他已经气沉丹田,力达四梢,应该是可以了,不过第一次试,没把握,所以猛地用力,果然厚重的路砖应手断成了两截。
张五鑫心中暗喜,脸上却故意装出不屑的表情,对秋雨道:“雨姐,这砖不行啊,简直就是豆腐渣嘛,你看,你看。”
说着,扔了一截砖,却把剩下的一截砖真象捏豆腐渣一样,一把捏下一块,一把又捏下一块,光捏下来不算,他还用手指搓动,这一搓,砖粉就蔌蔌然落下来。
他边搓,眼光就边斜瞟着鲁光头,眼中森冷的放光。
鲁光头一直看着他的,如果他不瞟着鲁光头,鲁光头或许真的会信了他的话,这路砖就是豆腐渣,但他这么瞟着,眼放凶意,再这么一搓,意思就非常明显了,鲁光头只要不是傻瓜就能感觉到,张五鑫这是在威胁他,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光也闪开了去,不敢再与张五鑫对视。
张五鑫一下就看了出来,这家伙肾衰胆弱,阳虚阴厉,这样的人,惯于窝里横,碰上外事就怕,特别好色,真上了床,不吃药,却也就是两分钟的货——他春线比岩卫红还要短。
“切,就这么个玩意儿也来打我雨姐的主意。”张五鑫暗呸一声,大是不屑。
“好了,好了,看,弄得一手脏死了。”秋雨也不傻,自然明白张五鑫的意思,娇嗔着从包里拿了纸巾出来,却不是让张五鑫自己擦,而是抓着张五鑫的手擦,这个时候,她表现得越亲近,就越给张五鑫涨面子,而鲁光头就会越气。
果然,看到秋雨居然抓着张五鑫的手去擦,鲁光头眼光就又转了过来,满是妒火,但与张五鑫眼光一碰,忙又转了开去。
张五鑫都懒得理他了,上车,秋雨斜坐,张五鑫道:“姐,换个姿势。”
这话暧味,秋雨脸蛋微微有些红,不过却依言换了个姿势,改成跨坐了,一个手搭在张五鑫肩膀上,她知道张五鑫是要向鲁光头示威,但她面嫩,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张五鑫却不客气,发动车子,突然一停,秋雨猝不及防,一下撞到他背上,张五鑫哈哈笑,秋雨红了脸娇嗔,捶了他一下,不过她明白张五鑫的心,这会儿自然要顺着张五鑫。
聪明的女子,在外人面前,都会给自己的男人长脸,她索性就双手环抱着张五鑫的腰,脸埋在了张五鑫背上。
张五鑫没有再去看鲁光头,但他从后视镜里,却把鲁光头因妒火而烧红的眼晴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个光头气死了。”张五鑫对秋雨笑,后背动了动:“估计他做梦都在想着,你这么在背后抱着他呢。”
“不要说他。”秋雨掐他一下:“让人呕心。”
张五鑫笑:“不说,不说,你是我的,别人不能碰,想都不能想。”
“哼哼,你就霸道吧。”秋雨在后视镜里对他耸耸小鼻子,一脸爱娇,张五鑫为了她对鲁光头示威,这让她很开心,有一个强大的男人护着,这感觉真好。
“你手劲真有那么大,还是那块砖真的老旧了啊。”她有些不相信。
张五鑫在后视镜里看着她:“我劲大不大,这两夜你没感觉出来吗?失望啊,那我今晚上再加把劲好了。”
秋雨脸蛋刹时就红了,娇艳如火,又掐他一把:“今晚上不许,今晚上丫丫要回来。”
“哦,是周末了。”张五鑫想起来了:“我们一起去接。”
“丫丫见了你,会开心的,她都念叼你几次了。”秋雨说着,停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让她犹豫,却终于没说出口。
张五鑫最怕的就是她犯纠结,不说丫丫了,逗她:“你都还没回答我,我晚上劲到底大还是不大呢?”
“坏蛋,不许问这个。”秋雨果然一下就岔开了心思,也不在后视镜里跟他对视了,掐他一下,把脸埋在了他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