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黑带着几人离开了药材铺,他准备等到深夜再去了解情况。
靠着人皮面具,四人找了个客栈住下,将大黑牛拴在草棚,雨黑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接闯进县衙杀掉徐同江,这显然不太现实,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找到徐同江的位置,光是那成堆的护卫,都够自己喝一壶了!
看来,晚上要去一趟县衙了,摸清地形,知己知彼,接下来的行动才能更加顺利。
再看看李文欣这边,自从喝了刘志成给的药,她的病明显有所好转,不仅再也没有咳嗽,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还得去一趟地牢!刘志成这样的医师,绝对不能让他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被折磨致死。
钱小九在一旁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想法,雨黑也清楚,这一趟,他只能靠自己了。
夜幕降临,县衙内。
两个巡逻的捕快提着灯笼,忍不住吐槽道:
“真不知道县令是怎么想的,几个毛头小子给他怕成这样,让我们兄弟几个全都通宵给他巡逻。”
“哎,没办法,谁让他是县令呢,大伙都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呢。”
“嘘,小声点吧,让他听见了可不好。”
“怕什么,那家伙现在估计还在女人肚皮上睡觉呢,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每晚上都要五个小妾一起服侍他,过的日子是比皇帝还逍遥。”
“啧啧,五个小妾,怕不是要被吸成人干了。”
“那可不,不然他为什么每天要去吴医师那里看病。”
两个捕快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注意到,夜色笼罩下,一道身影在房顶上俯身潜行着。
县衙的地形没有雨黑想的那么复杂,绕开了巡逻的捕快,很快他就来到了后院的库房前。
从窗户旁翻进库房,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轻一吹,库房的全貌就呈现在雨黑眼前。
雨黑将黑缎摘下,眼前的场景将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堆积如山的银两,稀兽的兽皮,青花的瓷器,这些老百姓家里难能一见的宝贝却像垃圾一样四处堆放着。
“等等,这是什么?”
雨黑在地上寻找着,却发现一摞绵砂纸。
地契!
这么多地契!
直到走近,雨黑才看清这些是什么。
可是,雨黑明明听李文荣说,徐同江将所有人的地契收回后,重新发放了回去啊。
雨黑的脑子有些混乱,这几乎是全罗丹县的地契了,如果将这些东西全都卖出去,相当于变卖了一个罗丹县的地产。
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是一般人远远难以想象的。
李文荣父亲的担心还是变成了事实,雨黑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徐同江打的是什么算盘,如果真的让徐同江卖出了这些地契,恐怕会有一大批百姓面临着流离失所的危险。
思绪不断流转之际,雨黑听到暗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迅速熄灭了火折子,雨黑靠在墙壁,顺着刚刚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步步摸了过去。
没人。
雨黑已经摸到了墙壁,可是依旧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正当雨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朵里。
“不对,这个房间里有暗室。”
迅速地做出判断,雨黑在四周摸索了起来。
他清楚地听见,墙内有人声。
凭借多年在黑暗中游走的经验,雨黑的眼睛能比一般人更加适应黑夜,很快,他就发现了蹊跷。
一个做工精细的青花瓷看似无意地摆放在地上,可雨黑眼尖地发现,青花瓷周围的瓷器都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只有这个青花瓷,崭新的如同被人每日擦拭。
将手放在上面,果然,能转动!
轻轻地转着青花瓷,一个透露着丝丝光亮的侧门出现在雨黑面前。
走进侧门,雨黑看着门内的景象,手中的火折子落在了地上。
门内,二十几个身无片缕的女人坐在地上,这些女人头发散乱,满脸灰尘,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关押了多久。
她们吃着几天前的剩饭,地上隐隐还有老鼠的骨架,几具发寒的尸体被扔在角落,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他们也只是轻轻地撇了一眼,随后又麻木地转过头去。
看着这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雨黑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地炸开,他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疯子,徐同江是个疯子。”
看着这些人,雨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些女人要么是已经年老色衰,要么是不符合徐同江的审美。
几十名条鲜活的生命,是徐同江风流过后的牺牲品,被他像用完的火折子一样扔在一旁,成了阴暗角落的蛆虫。
雨黑带不走她们,他没有能力在县衙内带走几十人而不被发现,他所能做的就是冷静,再冷静,只有将徐同江除掉,才能把这些人救出来。
将随身所带的一块馍馍丢进房间,雨黑不忍看这些人争抢,颤抖着将青花瓷旋转回原位。
雨黑握紧了双拳,徐同江这个狗东西!居然如此糟践人命!
他已经忍不了了,哪怕是冒着暴露的危险,他也要为民除害!
“你已经发现了?”
黑暗中,一道男声传来。
雨黑立马警觉了起来,满脑的怒火让他没有注意到一个人竟然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自己。
“是你。”
雨黑认出了来人,正是前些天和自己对战的黄山。
雨黑看到自己已经暴露,准备翻窗逃出,黄山却已经先他一步拦在窗前。
“别急,我没有恶意。”
黄山张开了双手,雨黑看到他穿了一身夜行服,却并没有佩戴武器,这才放下心来。
“你是徐同江的人,发现了我,却说自己没有恶意?”
雨黑倒也不急,索性和黄山聊了起来,毕竟这里的人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留住他。
“我们都是游走在黑暗中的边缘人,你和你师父是不留名的剑客,我是为徐同江做脏事的黑手,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合作。”
“哦?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可能吗?”
“当然,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想让徐同江死。”
听到这话,雨黑瞬间来了兴趣。
“你是他的人,你却想他死?”
“当然,现在徐同江身边有了更强力的帮手,而我又整天被那个姓吴的排挤,我已经察觉到,徐同江最近看我的眼神很不对,这种眼神,就像看那里的人一样。”
黄山把目光转向刚刚的暗室,那里全都是徐同江的弃子。
“你有武功傍身,难道还会怕徐同江,大不了一走了之,他还能拿你怎么样?”
“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知道了徐同江太多黑料,徐同江不会轻易地让我离开的,就算我走了,他也一定会去万星阁下悬赏取我性命。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界高手太多,我不觉得到时候我能活下去。
我唯一全身而退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雨黑看着黄山的表情,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但他还是问道:
“你是徐同江的人,你要我怎么信你?”
黄山从身上掏出一张绵砂纸,将之递给雨黑。
“这是你们要找的东西,李家的地契。
徐同江他早已经把所有的地契都掉了包,所有发还给百姓的地契,上面的印章都是徐同江找人仿制的。
这个东西还给你们,信不信我由你们决定,但是如果相信,请按照这张纸上面做。”
黑暗中,黄山将一张羊皮纸连同地契一起交给雨黑,便从窗户中翻了出去,遁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