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里的县令干了什么事吧?”
雨黑此时站了出来,这一程本来就是他为了成年礼而来,师父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他想自己做完。
然而黄山并没有接话,要知道星榜上的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这样质问,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猛地抽出刀,刀尖直指雨黑,再不出手,自己的面子就再也挂不住了,一扫先前的疑虑,黄山就准备用武力制服他们三人。
到了县衙里,再用以前常用的办法给他们扣上几顶帽子,到时候,他们能活着出去,都算他们命大!
也让他们清楚,这罗丹县,有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看你们样子也是沆瀣一气之流,堂堂星榜之人,竟然在这里给人当猪狗!”
迎着刀尖,雨黑的声音却愈加清晰而又坚定,如同数九寒冬之中摇曳的瘦竹。
“最后再问你们一句,跟不跟我们回县衙!”
看着对面三人依然无动于衷,黄山仅有的一点好脾气也被消磨殆尽。
杀机如针尖般刺来,黄山手中的雁翎刀终于动了,尖鸣声如同海上人鱼的悲歌,直冲雨黑的颈部而去。
黄山并没有起杀心,这一刀他特意调转了刀背,可即便如此,只要实打实地挨了这一下,雨黑少说也要掉半条命。
袖口翻转,两柄造型精致的袖珍小刀被雨黑把握在手中,小刀在空气中划过淡蓝色的花纹,有惊无险地和黄山的雁翎刀碰撞在一起。
黄山只觉虎口一震,面对着袖珍的小刀,他的长刀竟是无法砍下去分毫,前一秒温顺的猫咪变成噬人的猛虎,但黄山没有退路,两个手下还在一旁看着呢,眼前就是最凶猛的东北虎,他也得硬着头皮一刀砍上去。
“好!砍死他们!让他们来我这里撒野!”
吴医师是个外行人,看不出一点门道,只觉得黄山可是星榜上的人才,是徐太岁每月花了一百两银子养的狗,不,应该是战犬,怎么会连两个瞎子都制服不了。
然而下一刻,雨黑的反击应声而来,震开黄山的大刀,两柄袖刀如同轻飘飘的绕指柔,穿花蝴蝶一般翻飞着朝黄山攻去。
大刀的笨重此时尽显无遗,面对雨黑疾风暴雨的进攻,黄山只能横刀身前,艰难地抵挡着这一次次的斩击。
“黄山大人,不要因为他们是瞎子就对他们心慈手软,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吴医师看热闹不嫌事大,躲在两个捕快后面,只怕这把火烧不起来,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把徐太岁也闹过来,到时候看你们三个怎么全身而退,敢在我的地盘撒野,真当我吴医师身后没人!
黄山狠狠瞪了吴医师一眼,又不得不集中精力去应对雨黑的攻击。
这两把小刀被雨黑玩得出神入化,就像是手上又长了一段坚硬无比的关节,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
在雨黑的步步紧逼下,黄山也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李文荣在一旁看得都呆住了,他早知道黄山这人,此人原本不是罗丹县人,是县令害怕自己被人报复,特地去万星阁发布悬赏找一个护卫,并且点名要星榜上有名有号的。
最终黄山被县令看中,来到了罗丹县,此人刚来,就打残了几个上街惹事的大汉,又抓住了几个试图偷偷摸进县衙偷东西的,从那以后,百姓虽然怨言不断,却再没有人敢当众忤逆县令。
而看着这样一号人物竟然在自己人的攻击下抬不起头来,而这个自己人还是刚刚被自己踹过屁股的“一条船上的兄弟”,李文荣就感到无比的荒诞又奇妙。
“叮——”
一阵刺耳的碰撞声过后,二人终于拉开了身位,袖刀虽然小巧灵活,但它的杀伤力太差,想要攻破对方的防御还是有些吃力。
看着自己的头头一直被压制,两个手下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老大,砍他呀,为什么一直防守啊,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黄山脸都青了,他又何尝不想一刀将对方砍翻,可对手的攻击就像绵绵细雨,稍有不慎就会漏出破绽,最后满盘皆输。
这两个家伙……果然是高人。
黄山真是有苦说不出,原以为只是处理两个闹事的瞎子,他也没当回事,早知道这次遇上了硬茬子,他就该把兄弟们全带过来,一个一个上,用人海战术把这两个家伙给淹死。
可是现在,他连收拾一个瞎小伙都觉得困难,更别说他身后还坐着一个不知道深浅的老头了。
不行,要速战速决。
黄山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转,没想到,居然要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用这招,可眼下不得不如此了,否则他一定会陷入苦战,甚至会面临着败北的风险,那时县令会怎么看他,直接和他解约也说不定。
咬了咬牙,黄山握紧了手中的雁翎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黄山,可不能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黄山腾空而起,整个人如同捕食的雄鹰,锐利的刀锋是他的鹰爪,无情地朝着自己的猎物奔去。
雨黑很清楚这一刀他不能硬抗,空中落下的惯性让黄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刀上,硬抗的话自己有很大脱力的风险,到时候自己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果断地朝一旁闪开,雨黑在地上打了个滚,可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银白色的飞刀从黄山手中飞出,像无常的勾魂锁链,直朝着雨黑飞去。
雨黑身形还未站稳,面对这一击他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
黄山的嘴角已经勾起了笑容,他这一招百试百灵,在没有防范的情况下,对手一定会在自己捕风镖的手上吃个大亏。
刀是明器,镖是暗器,明暗相辅,方能杀人于无形。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一片枯槁的树叶,从老瞎子的手中飞出,于空气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最终与飞镖碰撞在一起。
树叶硬生生割断了镖头,将整个飞镖截成了两段,钝的那块击打在雨黑身上,像是谁家稚童玩闹所丢的石子。
痛,但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