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尚有些心累，敢情有功就是你，有错就是我。
得了老爷子的圣旨，顾天尚总算是能从地上起来了。
来到顾北房间，发现他正双目无神的站在窗边，就连自己进来了都不知道，不由有些担心。
“儿子，你……”
有心想要安慰，可话到嘴边，顾天尚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是商人，眼光自己有着自己的见地，清楚西医逐渐在这片土地壮大，反倒是本该身为东道主的中医，正缓慢的衰落着。
就不说古时了，单是现在，人们生个病，感个冒，哪个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去卫生所拿药打针，谁会想到去药房进行繁琐的望闻问切之后，在开中药，熬汤喝药。
有这时间，病早就挨过去了，不然就……魂归西天了。
就算有，也只是少数人，这便是大势所趋。
他懂，顾北也懂，奈何老爷子不懂，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是顾天尚也觉得改革之事不亚于登天之难。
自古枪打出头鸟，恐怕顾北刚提及改革，人们的唾沫星子就能将顾家淹没。
没有开灯的房间略显昏暗，窗口外藏匿云层里的月光洒落进来，泛起微微光亮，逆着光的顾北浑身好似朦胧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有淡淡迷茫的言语幽幽响起。
“爸，你说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他是真的很想要不顾一切帮助苏芍药完成她改革的理想。
可他不是孤身一人，顾家一大家子人的身家性命，皆有可能遇到危险。
此举，恐难两全。
顾天尚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旁，有些事情，不撞南墙，不自己想明白，是劝不住的。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一夜无言。
翌日清晨，天边已然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街道之上，穿着工装的行人三三两两，拿着白热馒头，喝着滚烫的粥，脚步匆匆。
早已洗漱完毕的苏芍药，此刻正站在招待所的楼下，等着顾北前来接她。
倒不是耍大牌，摆架子什么的，而是顾北说过，她负责前来调研，而他又是负责接待之人，自然要照顾好她，百般推脱无奈，也就只能答应下来。
可等到即将上课的时间，苏芍药也没等来顾北，只好先行前往学校。
“叮铃铃！”
下课的铃音及时响起。
来到老师办公室的苏芍药环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顾北身影，不由疑惑对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问。
“顾老师今天请假了吗？怎么没有看见他？”
中医系多是男老师，对于这个天天“缠在”顾北身边的女人，倒也不在意，乐呵的回答道：“是苏老师啊，听说顾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所以才没来。”
“身体不舒服？”
苏芍药脸色略有担忧。
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只是顾北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若是听到此消息而不顾，岂不是人品败坏。
想了想，她决定等放学之后，买点礼物前去看望一下。
苏芍药便收敛心神，继续备课。
……
与此同时。
依旧被张萱儿叽叽喳喳缠着的秦陆烦不胜烦。
“我说，张秘书，难道你身为张市长的秘书，每天就没事干吗？”
有必要整天陪着他一个轧钢厂的调研人员吗？
是政绩不错。
但对于张天城而言，顶多也就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有必要这么重视？
闻言，张萱儿笑面如靥，秋水含眸，大眼睛眨巴的盯着他。
“小秦弟弟，你可是不知道，市长可是特意交代过必须要照顾好你。”
说到“照顾”两字更是加重语气，深层含义耐人寻味。
可惜，秦陆没听出来，只觉心烦。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无需张秘书这般时刻不离身的陪伴，还请多谢张市长的好意。”
这已经是在逐客了。
张萱儿听得出来，却没有像秦陆想的那样继续纠缠不清，反而爽快答应。
“好，那今天就只能小秦弟弟自己考察喽，姐姐就失陪了。”
见她如此爽快，也不管是为什么，秦陆立刻露出笑容。
“没事，那张秘书慢走。”
他的城府本不该如此浅显，但实在架不住这几日以来张萱儿如苍蝇般嗡嗡不停。
然而想象中的离开并没有出现，张萱儿依旧站在原地，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秦陆疑惑道：“难道张秘书还有什么事吗？”
就等你这句话呢。
秦陆刚说完，张萱儿就迫不及待道：“姐姐都要走了，是有点小事我通知你，晚上记得到我家来吃个饭。”
秦陆眉头一皱，就要拒绝，可下一秒张萱儿的话，又让他拒绝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了，这可是我爸的意思，想必市长的邀请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次，她确实没有缠着自家老爸非要秦陆来吃饭，培养培养感情，而是确确实实是张天城的意思。
张天城觉着，自家那成天不着调的女儿，难得中意一个人，能够压制压制她的脾性，也是不错。
加之，秦陆他见过，年轻有为，气宇轩昂，两人配对，自无不可。
秦陆默然。
她说的没错，市长的邀请，自己确实没法拒绝，也就只能老实点头，懒得多说一言，扭头就走。
夜入三分，寒风萧瑟。
碧水湾。
两辆不同的车，一前一后同时驶入宽广的停车场内。
从车上下来，拿着准备好的礼物的苏芍药跟在顾家司机身后，朝前走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身后拐角的不远处，西装革履的秦陆正被满眼小星星的张萱儿领着朝张家走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别误会，我爸可不是那种贪官，而是我二伯家是从商的，他给我爷爷买的房子，我爷爷不愿意住，自然就只能我爸来了。”
瞧着身旁秦陆见周围装潢豪华的别墅面露疑惑，张萱儿一脸笑意地解释。
即便是身为市长，也绝对没有那个财力，能在魔都有名的富人区买下一套别墅，之所以在这里有房子，就是如张萱儿解释的那样，她二伯是有名的富商。
一套房子而已，说送就送，也没人会说什么。
秦陆收起眼里的疑惑，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少说少错，不说不说，放这场景，是最为保命之道，有些不该他知道的，他是问都不会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