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知好歹的老货!恶心肠的婆娘,就凭你也骂我女儿?臭不要脸的东西!”
“天天盯着别人的男人,老的小的都一样,一家子除了秦陆也没出一个好东西!”
苏家的哪里是肯吃亏的人。
她索性活也不干了,就站在田埂上对骂。
她比梅花婶更聪明,字字句句都骂在秦母身上。
秦母气得啊啊啊叫了几声,弯腰捏了一团泥巴就丢在苏大娘身上。
“你个老贱货,消停几天就以为自己是神仙婆娘了?你以前怎么对芍药那个小贱蹄子母女的?”
“要我点你?自己身上一身骚味,倒在这里编排我!”
苏大娘躲闪不及,被她丢了一身泥巴,碎花布衣裳上点点泥土子,埋汰得不行。
“妈,妈!”
在勇工后面,苏百合咿咿呀呀的哭起来,她哆哆嗦嗦的从口袋拿出手帕。
“脏了,擦擦……”
苏大娘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接过苏百合的手帕胡乱擦了一通又塞到她手里。
“勇工,带她远点。”
勇工点点头,伸手拉过苏百合的手,拉着她走了几步路躲进一边的玉米地里。
没了苏百合在,苏大娘也不手软,铁楸薅了一铲泥就往秦母身上丢。
“老贱货!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人没两寸高,口气倒是不小!”
苏大娘的战斗力整个担水村有目共睹,站在田埂上看戏的人都自觉后退。
就连梅花婶,看得高兴了一时之间也忘记自己被薅掉的头发。
“打她!打她!打死这个老毒妇!”
她兴奋起来,挥舞手臂多煽风点火两句。
倒是唐蓉,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哭得抽气,她去拉秦母。
秦母气头上,手肘一撞,把人撞倒在田埂的石块上。
“哎哟!我说唐蓉她姨,快别打了!唐蓉摔了!”
“造孽啊,流了好多血!”
秦母和苏家的听到这话,都忘了打架,两人僵硬回头,看到唐蓉瞪大眼睛躺在石头上……
北风萧瑟,唐蓉的血很快被吹干在石头上。
苏芍药午后吃过饭出来时,就看到那块石头边上有些被撕碎的布料。
“幸好。”
秦陆大掌粗粝的摸着她白嫩的手,他们吃过饭后午睡,没来凑这热闹。
午睡起来后,还是听苏母提起才知道出了大事。
唐蓉撞倒在石头上后,淌了一地的血,叫城里120来拉走的时候,人双眼还瞪的老大。
秦母当场腿软,还是村长出面拉着秦母一起去的医院。
人现在也没回来,但是这事已经传遍了。
苏芍药拢了拢围巾,这里跟江边近,到了冬天北风刮的人脸生疼。
“幸好什么?”
苏芍药抬头看身边高大的男人,他的母亲也是当事人之一。
“幸好你当时不在,免得误伤你。”
秦陆低头看她,眉眼温柔,苏芍药忽然笑了,也是,要是她在,秦母指不定要指桑骂愧一番,指不定还会朝她丢泥巴。
“回去吧,天冷。”他看了一眼被糟蹋的冬菜地,估计还有的闹呢。
“好。”
苏芍药点头,跟他并肩走在回去的田埂上。
从现场的玉米苗和踩踏的冬菜苗来看,这战况动静肯定不小。
回到家,进了门又关上,苏母从堂屋里出来,手里捧着几个烤红薯。
“芍药。”
她走上前来,塞了一个给苏芍药。
“刚刚就着火炭烤的,外边冷,吃了暖和。”
苏芍药握着热乎乎的糖红薯,转头塞进秦陆手中。
秦陆有些无措,他握着考红薯,看了看苏芍药,又看了看苏母。
“给你就拿着。”
苏母笑了一声,她这个女婿确实是个不错的,前段时间她气秦母外面败坏苏芍药的名声,他也都处理好了。
这几日,又见他对女儿体贴细致,苏母是越看越喜欢他。
“谢谢妈。”
苏芍药抿唇,装作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温情流转。
她伸手,拿过一只烤红薯握在手里。
“妈,怎么了?”
一回来,苏母就过来,肯定是有大事。
苏母叹了一口气,她拉着苏芍药坐下来。
“村里头乱糟糟的,你们要是觉得不舒服,要不然……”
苏母欲言又止,她觉得是因为自个儿舍不得担水村,两个孩子才从城里回来的。
回来这几天,一团污糟事。
“你想让我们先回盛殳?”
苏芍药直白问道。
唉……
苏母叹气,知母莫若女,她也想一起在这里过得好。
这里,毕竟是芍药她爸的家。
可是……
“我在这里过了几十年,可以一个人在家的……”
“妈。”
苏芍药没开口,秦陆先打断她的话。
“没事,我跟芍药陪你过年再走。”
过年,也要去祖堂祭祖,到时候,也可以好好给苏父重新刻牌子。
也算是他作为女婿的孝心。
秦陆一边说着,一边剥开红薯皮,蜜薯烤得流糖。
他抽一张牛皮纸包起来,递给自家媳妇儿。
苏芍药自然的接过来,鼻尖萦绕着甜丝丝的烤红薯味,这会儿倒是觉得饿了。
“嗯,过完年再走。”
咬一口烤红薯,苏芍药也没觉得这担水村烦。
左右,外面的烦心事,她一概不理。
“好,好。”
苏母眉开眼笑,她也剥开一只烤红薯,一口一口吃起来。
这边倒是安静,只是村里却不安宁。
村口大树下,三三两两的婆娘和闲的没事干的爷们聚在一起。
“也不知道唐蓉咋样了。”
“她二婶子,你不知道,她被抬上去的时候,我都怕了,血啊,流的太多了!”
“可不是,我还以为秦婆有多疼她,这撞起来可真不轻。”
“呵呵,秦婆指不定心里怨着她挑三拣四害她丢人呢!”
村里最不缺说闲话的人,尤其是忙完地里的活的农民,每天的乐趣就是在这里说几嘴闲话。
汉子们就在这里躲着自家婆娘的唠叨抽几口旱烟,同时,又能讲村里大小事给摸得清楚。
“说她这晦气婆娘干嘛?过几日就是送灶王爷的日子,咱们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操办的好。”
“村里因为人贩子的事情挨了这么多农业税,愁啊,这灶王爷,也不知能不能送的成。”
众人又轻叹一声,农业税……
全村人加起来可是有上千斤的,包产到户之后,大家奔头足,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粮食,因为一个赵子杰,又打水漂了。
哀叹声此起披伏,村口大树下的人都失去八卦的兴致,三三两两的也散了。
到了傍晚,村里的莲花大婶来敲门,是苏母开的门。
“唉,芍药她娘。”
“这是咋啦?”
苏母看着莲花大婶手里挎着篮子,篮子里放着几颗地里刚摘下来的生菜。
莲花笑了笑,她探头去看屋子里。
哟,天井这么气派,难怪秦婆这么眼热时不时要说几句苏芍药的不是。
“进来吧。”
看出来她有话要说,苏母侧开身子,让她进来坐。
炉子里的炭烧的通红,红炭上边放着围炉,还有几个栗子红薯芋头放着。
“呀,这么好的茶壶,也舍得放上去烤?”
莲花婶叫了一声,炉子上有一把精巧的茶壶,不知道在咕噜咕噜的煮着什么。
苏母笑了笑,一边扯凳子让莲花婶坐下来。
“这是秦陆那孩子弄的,里面煮着益母草红鸡蛋,最近芍药手有点凉,给她补补。”
难怪芍药在村里养了几天,脸蛋红扑扑的,莲花婶心里明了,这么好的女婿,谁不眼热。
“他婶子,喝茶。”
玻璃杯缱绻的茶叶舒展,铁观音的清香满溢出来。
“真香。”
莲花婶由衷叹道,这么香的茶,以前怕是县长来了,他们才舍得拿出来招待。
这个秦陆,如今真的飞黄腾达了。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商量着年二三送灶神的事情……”
找她商量?
苏母手停顿下来,她在村子里向来不参与这样的大事的。
一般都是村长和莲花婶找人忙活,他们只管交粮祭拜。
“我知道,从前也没问过你,也不找你。可是这几年,尤其是今年,这村里发生太多事,没几个人了。”
而且,送灶神对他们来说是大事,不可能取消的。
每当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祭拜,祭拜结束后,就会打扫家里,还有宗祠祖堂。
而且,还要包粽子,做糍粑,安排新年的五供。
所谓五供,就是米面菜茶酒,用来祭祀的。
“这别的还好说,就是这五供,按理来说今年是百合他们家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
一个百合,都够他们忙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东西装点五供。
可村里小年新年的都祭祀,总不能让他们祖宗啥也没有吧?
“莲花婶,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我之前也没做过,而且,我……”
苏母叹气,不知道她答应的话苏芍药咋想,芍药说了,不要多管闲事。
“哎哟,芍药妈啊,这是好事啊,为孩子积福积德的好事。你多想想吧,等想明白了跟我说。”
莲花婶看到说不动她,笑了笑把篮子里的菜拿出来。
“这菜给芍药和秦陆尝尝,小年轻的喜欢。”
她朝里屋看了看,苏母知道她的意思连忙解释。
“他们午饭过后去砍柴了。”
“好好好,那我走了,记得跟他们说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