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合只看了几眼，就匆匆忙忙收回目光，默默站在一边。
可她的余光，却忍不住追随这孙丽丽。
多么漂亮，多么明媚的一个女孩子。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她脚上穿的鞋子，是她在很大很大的店里才见过的，西洋玩意儿。
她在理发店干一辈子，也买不起那双鞋。
“嘶……”孙丽丽忍不住伸手按住头皮，抱怨道：“你能不能轻点？”
拆头发的人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孙小姐，对不起……”
孙丽丽揉了揉头皮，不耐道：“下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苏百合被她的气势吸引，忍不住幻想自己要是在她这个位置多好。
看得久了，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手链。
熟悉的款式，熟悉的材质。
她瞳孔剧烈收缩。
老板也跟着上来了，见状，连忙道歉。
“对不起，孙小姐，是没有好好训练她们。”
孙丽丽冷眸看了他一眼，才靠躺在椅背上。
“没有其他人了？”
老板一顿，“这……”
孙丽丽是女客人，最重要的是，身份特殊。
他倒是很想自己上手，可是洗头发这些，他一个男人，怕被这群保镖打死啊。
“我可以。”苏百合突然开口，放下扫把往前走。
老板连忙拦住她，脸色惊恐。
“你疯了？”
苏百合抿了抿唇，温声道：“老板，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你们的手法了，肯定没问题。”
孙丽丽转头看过来，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百合一番。
突然开了金口，“就让她试试吧。”
老板有些害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孙小姐，您有所不知，她只是我们店里的学徒，还没有实际操作过，恐怕连刚才那个都比不上。”
孙丽丽淡淡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认识她，让她过来吧。”
老板顿了顿，这才松开手。
孙小姐会认识在他手底下干活的打工仔？
这真是不可思议。
苏百合走过去，停在孙丽丽身后，目光却忍不住盯着她摆弄梳子的双手。
那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熟悉的手链。
款式，材质，她绝对不会看错。
昨晚反反复复看了一晚上，她怎么可能看错？！
她沉沉吸了一口气，“孙小姐，我要开始了，疼得话请立即告诉我。”
孙丽丽嗯了一声，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手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展示。
苏百合咬紧了牙，眼睛都要变红了。
似乎是盯着手链的目光太过灼热，孙丽丽突然看向她，温柔问道：“漂亮吧？”
苏百合顿了顿，干笑了一声。
“很漂亮。”
孙丽丽似乎很骄傲，背脊挺直。
“我爱人送的。”
爱人……
苏百合觉得有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凿着自己的脑袋，她几乎不敢去问。
她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您的爱人是……”
孙丽丽笑了笑，从镜子里看到了她的脸。
“你是子杰家的保姆？”
苏百合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的心针扎似的疼，难受的像是要炸开。
孙丽丽哦了一声，呢喃道：“那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苏百合一窒，觉得空气都稀薄了不少。
她拿着梳子，轻柔地缓缓梳着。
孙丽丽忽然从镜子里看向她的眼睛，语气轻慢。
“你叫什么名字？”
苏百合嘴唇抖了抖，喉咙干涉发苦。
“苏百合。”
“苏百合？”孙丽丽重复了一下她的名字，接着笑道：“很好听。”
她自然是早就知道苏百合的，但是在苏百合眼里，这还是她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呢。
苏百合低下头，姿态卑微。
“很俗。”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名字最好听。
跟那些狗蛋还有各种家禽比起来，百合花是多么高洁。
永远悬挂枝头。
可在城市待了两个月，她才知道，用花的名字命名，是因为父母都太没文化，不知道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孙丽丽淡淡笑出声，嘴角的笑意明媚勾人。
可看在她眼里，是那么扎眼。
苏百合垂着眼睛，努力压住要掉出来的泪。
耳边响起她淡然的声音，平缓又令人耳目一新。
她就像凤凰，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百合是吧，手不要抖哦。”
她猝然抬起头，对上了孙丽丽含笑的双眼。
两人的目光通过镜面互相对视，暗波涌动。
苏百合目光闪躲，漂移不定。
孙丽丽淡定冷静，骄矜优雅。
像不同的两簇火花在同一个地方绽放。
苏百合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她努力回忆平时看到的，学到的他们是怎么做的，可想不起来。
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她脑子里没有一点东西。
一直到一道声音解救她，“百合，差不多了。”
老板凑过来，“带孙小姐进去洗头发吧。”
苏百合这才猛然回神，她惊恐，哆嗦着放下手。
“对不起孙小姐，耽搁您的时间了。”
声音细弱又可怜，像掉进泥土里的花，又被人狠狠碾了一脚。
孙丽丽没在意她的失去神，只是轻轻竖起一只手。
“嗯，等一下。”
说着，开始解手上那只腕表。
腕表很漂亮，白色的表盘，金色的指针。
是女孩子都喜欢的样子。
苏百合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可她的眼睛完全不听话，以至于，长达三分钟的时间里。
她把这只腕表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
好看，真好看。
她什么时候能戴这么漂亮的东西？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艳羡的目光，孙丽丽突然看向她，温声道：“很好看吧？”
苏百合怔了怔，连忙低下头。
孙丽丽大方怡人，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笑着向她解释。
“这表是一对的，我和我爱人各有一支。”
苏百合忍不住惊讶，“表？”
那是什么。
她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在店里干活的时候有人提过。
这种东西，在担水村可是完全不会出现的。
老板拐了下她的胳膊，“愣着干什么，赶紧带孙小姐进去洗头发。”
他着急死了，早知道就不让苏百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