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芍药想开口，说不是她。
可头发被人揪住，一股锥心的痛从头皮传来。
她着急的张开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们似乎有备而来，拿了铁棍，砍柴用的斧子，还有从铁凳子上面取下来的一块奇形怪状的坚硬铁器。
很多人在旁边看着，他们尖叫，害怕，疯狂逃窜。
但是没人上来帮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人才松开她。
或许是怕杀了人会被追责，或许是因为别的，苏芍药还剩一口气。
可看到随后站出来的人，她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
妇人姿态优雅，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具尸体。
她温声叫着苏芍药的名字，冷血的像一条毒蛇。
“芍药，妈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
苏芍药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她躺在地上，狼狈的像一条狗。
所以。
医闹根本就是一场阴谋，真正的凶手，是她。
“芍药，芍药？！”
“芍药！”
焦急的声音呼唤着她，苏芍药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呼着气，神色迷茫。
眸子里盛满了惊恐和绝望，失去焦距的眼睛在屋子里转着。
青黑的瓦，木制的衣柜，桌子上燃了一半的蜡烛。
她没回去，她还在这里。
苏芍药内心升起极大的庆幸，看到秦陆的脸，眼泪忍不住溢出来。
猛地抱住他，把脸埋进他怀里。
她是不幸的，但是在此刻，是极其幸运的。
秦陆伸手抱住她，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
他知道，是苏芍药心里的事，让她夜夜做噩梦。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手揉着她的后脑勺。
像哄孩子一样，温声道：“芍药，明天我们出去野餐，好吗？”
野餐，是他学了好久才学来的词。
在秋实那里。
上次听苏芍药说过之后，他就记了下来。
苏芍药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放进心里。
苏芍药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手抓住他的衣襟。
“秦陆……秦陆……我害怕。”
秦陆紧紧抱住她，眉眼间风暴在酝酿。
他很生气，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苏芍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脆弱又可怜，像会突然随风而去的一阵青烟。
秦陆害怕，更想牢牢把握住她。
“我永远在你身边。”
第二天，苏芍药和秦陆还是出门野餐了。
因为天气大好，苏母去挣工分去了。
秦陆推着苏芍药的轮椅，背着一大堆东西，到了有些轮椅走不到的地方，他还得一只手抱起苏芍药，另一只手拎着轮椅，稳稳走过那段路。
苏芍药觉得很不好意思，感觉她也是其中一个包袱。
她眼神温和，轻轻落在秦陆身上。
“秦陆，还远吗？你累不累呀？”
听到这话，男人的目光看向她。
大多数时候，苏芍药都是这样温温柔柔像一阵暖风。
这让秦陆都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在伪装情绪，还是在真的慢慢走出来。
不，没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走出来，她就不会病那么久了。
“你累了？”
男人不答反问。
苏芍药抿了抿唇，水润润的眼睛像只幼兽。
透着些许无辜。
“我是问你，要拿这么多东西 ，还要照顾我。”
听到这话，秦陆总算愿意回答她了。
他抱人抱在怀里，姿态轻松。
目光看着路边，脸上是少有的郑重。
“芍药，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作为丈夫的职责。”
苏芍药眼睫颤了颤，内心的平静仿佛湖水被吹风吹过，牵起层层涟漪。
不等她接话，秦陆继续道：“就算没有夫妻这个身份，我也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必要的话，就算献上生命，也义不容辞。”
苏芍药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一路的风景。
不知道有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
秦陆最近时常这么说，或许是怕她心里有负担，或许是希望她完全信赖他。
不管怎么说，他这段时间卑微又可怜。
苏芍药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又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然后心底溢上别的酸酸涩涩的情绪。
这种情绪很陌生，在脑子里翻江倒海。
可却并不让人难受。
反而觉得甜滋滋的。
人的感情真的好奇怪。
苏芍药趴在他肩膀上，闷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秦陆，你很好……”
是我，我有问题。
你不用这样卑微……
秦陆下颚线绷得很紧，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他重复了一遍。
“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苏芍药，你把我赶不走。
话题到这里完全止住了，秦陆抱着她走过了这段阶梯路。
苏芍药撑起一半身子，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喉咙溢出。
“想坐轮椅吗？”
苏芍药反应了一下，秦陆就已经说出了下面那句话。
“不想坐的话，我抱着你走。”
这她怎么好意思啊！
秦陆已经大包小包的了，还要照顾她这个病人。
说实话，苏芍药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知好歹。
她连忙拒绝，“我还是坐轮椅吧……”
秦陆选了一处靠水的地方，苏芍药说，在这里可以解决用水问题。
路线其实是他早就规划好的，打算等她的脚好的差不多了，就一起出来玩。
刚好培养培养感情。
谁知道英子死掉的那件事，居然给了苏芍药这么大一个重创。
她现在看起来病殃殃的，再加上腿又摔了，整天躺在床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最近吃饭，是吃的越来越少。
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秦陆看着太心疼了，只想着怎样才能让她开心一点。
所以才刚好，这个野炊计划就迫不及待执行了。
为了让她有参与感，秦陆让她选香菇。
自从上次吃了包子店的包子，秦陆回来就试着复刻，还去买了一大堆香菇。
其实不用怎么摘，但是苏芍药高兴。
水潭里的鱼是真的多，全部摆着鱼尾，时不时到苏芍药面前冒个泡。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也不是没有所依的，还是有些水草之类的。
秦陆叉了几条上来，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