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遍布的夜空下,拄着拐杖的老人正站在窗边,看着那轮圆月。凉风吹进屋内,让他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一旁的大门被敲响,老人颤颤巍巍的迈开脚步,数十秒之后才打开了家门。
身穿风暴队队服的原田弘树依旧耐心地等在门外,见到门被打开,挂起和善的微笑道。
“您好,我是EPU东瀛支部风暴队的队员,您最近一直都住在这里,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有什么异常吗。”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头盔前的显示器,上面显示出了面前老人的基本资料。他叫星宏人,是一名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
星宏人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原田弘树弯腰鞠了一躬就要离开,眼角的余光隐约瞥见了帘子后面光芒照射出一个怪异的影子。
他下意识的认为是某种家具或者摆件,摇了摇头没再多想,而是继续敲响了下一户人的房门。
半小时前,本该是所有人安心休息的夜晚,作战指挥室却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举报在t13地区出现疑似宇宙人的身影。
尽管监控器和能量探测器都没有表现出异常,出于警惕,原田弘树和井源京子开始开着克里特车赶到了现场。
两人仔仔细细的调查了周围,能量探测器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但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能量探测器突然出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红光。
一道模糊的黑影在能量探测器发出警报的同时从原田弘树身旁一闪而过,原本稍稍松懈的精神再次被绷紧,安纳吉枪迅速举起警惕的看向四周。
可能量探测器在那一次之后再次平息下来,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
看着原田弘树离开,星宏人叹了口气,掀开看向后面的人影。
一个比他年轻得多,还穿着几十年前军装的年轻人弯着腰以近乎蜷缩的姿势站在那里。
“宏人,你都这么大年纪了……”
“是啊,我已经……老了。可是你还这么年轻。”星宏人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黑白照片,叹了口气。
一晃几十年过去,他随着时间变老了,可两天前突然找上门来的战友却还是当初的年纪。
“我不知道……”
松本彻也一直到几分钟之后才开口回答到,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死了,都死了。战争、炮火、爆炸、可我不想上战场的,我不想的。”
星宏人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那场折磨了他几十年的噩梦如今重现在了眼前。
他不想打仗,不想战争。与那些志得意满的士兵截然不同,第一次走上战场的星宏人靠着趴在死人堆里装死逃过了一劫。
战斗还未结束的战场上,没有人来得及去一具一具检查地上的尸体是不是真的死了。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发出或是悲哀或是痛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几声枪响。星宏人只能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想活着,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内心的一切,他连呼吸声都不敢放的太大,双手捂住口鼻,眼泪和鼻涕粘上了手掌。
他就这样仿佛被人踢翻的尸体一般滚动着一点点远离了战场,在一小团灌木丛中站起来,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那里。
可自那以后,他整夜整夜的被噩梦折磨。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战斗带着残缺的肢体和满是鲜血的脸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带着意味难明的呼喊。
青灰色的光芒占据了整个梦境,而直到某一天,死去多年的战友竟然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的记忆似乎完整地保留了下来,那散发着青灰色烟雾的身体仿佛并不存在一般,无论是手还是个拐杖都难以接触到。
从此以后,噩梦愈发变本加厉,那曾经在梦中向他索命的厉鬼冤魂一一变为了现实。
于是星宏人又逃走了,他在每一个地方居住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周,就这样以旅游的借口东躲西藏了三年。
在见到原田弘树的时候,星宏人宽大的衣服掩饰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他几乎想要冲上去把一切都说出来,让自己从这永无止境的折磨之中解脱。
可是数十年前的那张面容再次浮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选择了隐瞒。
几十年了,他从那个身体都还没彻底长大的孩子变成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他不想再重复一遍当年犯下的错误。
不是去发动不该发动的战争,而是抛弃懦弱和战友们一起死在战场上。
青灰色的光芒和金光交替在他眼底深处亮起,金光率先黯淡下去,也同时伴随着关门声的响起。
“战争,战争,一直到现在,都离不开战争。”
松本彻也大吼出声惊醒了星宏人,无比烦躁的举起双手捂住耳朵,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黑色的烟雾从他袖口和领口缓慢飘出,松本彻也站了起来,伴随着他的行动,黑色烟雾在半空留下一道维持着四米有余的轨迹。
“战争……战争……”
松本彻也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一个又一个穿着数十年前的军装的战士在弥漫开来的黑雾中凭空出现,强大的怨念直冲天际,形成虚幻的狰狞鬼脸。
星宏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世界观,远超第一次见到怨灵带来的震撼。
原田弘树手中的能量探测器突然亮起一个巨大的数值,清晰指向他们刚刚调查过的方向。
无数无形的黑色雾气组成的丝线向着中央汇聚缠绕,一个穿着铠甲,手持武士刀的巨大人形屹立在空地上。
作战指挥室中,屏幕也迅速弹出了能量探测器的界面,清晰的表现了巨大铠甲武士的能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级别。
但他却没有移动,只是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原地,连一丝的颤抖和晃动都没有过。
恐惧的气氛依旧弥漫开来,接二连三的尖叫和无数重叠的脚步声在井源京子的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