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花呼吸越来越困难,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命令蛊虫救她。
过了许久,她重新吸入一口新鲜的空气,捂着脖子抬头一看,父亲竟然死了!
父亲七窍流血而死!
他的眼睛都没闭上,死死地盯着她,眼里满是怒气和恨意。
姜小花一瞬间懵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杀了父亲,原来记忆里强大威猛的父亲,那么不堪一击。
她坐在墙角,呆呆地看着父亲的尸体不断被蛊虫撕咬,吞噬。
虫子们贪婪地啃食他的心脏,这个部分的血肉最鲜美,最好吃。
她盯着父亲的心脏看,他的心脏是鲜红色的,而不是黑色的。
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声,姜小花知道那是谁,她的母亲。
她非常镇定推开门,“妈,你站门外多久了?”
母亲害怕极了,瘫软在地上,“小花,你你你……杀了你父亲。”
“哦,那又怎么样?他原本想杀我,想杀夏向阳。”姜小花的语气波澜不惊。
母亲指责她,“小花,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就是没有心的贱人!”
姜小花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尽是一片冰冷,“妈,刚刚爸打算对我做的事,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吧。”
“那又怎么样?传承姜螯蛊术是你的责任,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你父亲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姜螯好,你怎么能如此不懂事?!”
母亲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放出一条毒蛇,从背后攻击她。
她没有转头,反手掐断了蛇头,将蛇的尸体丢在母亲脚下,冷漠道:“抓蛇这种活我太熟悉了。”
母亲紧紧盯着她往后退,“你,你就是个魔鬼!你大逆不道!你该死!该死!”
姜小花一步一步逼近她,体内的蛊虫感受到活物的气息,迅速窜出来爬上她的身体,一口口开始啃咬血肉。
“啊啊啊!”母亲死之前怨愤道:“姜小花,我诅咒你。诅咒你将会亲手杀了你喜欢的人,诅咒你不得好死,同我一样,被你最亲近的人杀死,永世不得超生!”
姜小花目光呆滞,沉默不语,以后的日子再也不会比现在更艰难了。
她在家里待了一晚上,亲眼看着蛊虫吃完父亲和母亲的尸体,点了一把火烧光她曾经的家。
天亮了,她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初升的太阳,不知往何处去?
她害怕阳光,害怕会被阳光灼伤,因为她本就属于黑暗。
夏向阳急急忙忙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小花,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村子里好端端的怎么起火了?”
姜小花抬眸凝视着他,饱含期待地问:“夏向阳,你能带我走吗?离开村子,离开姜螯,离开这里……”
夏向阳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牵起她的手,眼神十分坚定,“小花,我带你走。”
姜小花跟着他去了大城市,她不敢出去见陌生人,整天窝在家里。
夏向阳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情,每天出去干活赚钱养家。
他说:“小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有我。”
姜小花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我也喜欢你,小花。”夏向阳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真好看,眼里满天繁星。
“但你还小,我又没钱,再过几年等我攒够钱,买了房就娶你。”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声音极其温柔。
姜小花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十八岁那年,她嫁给了他,嫁给了她的心上人。
婚后不久,她生下了夏裕,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渐渐地,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蛊虫,非常渴望鲜血,渴望生肉。
不想吃蔬菜,只想吃肉,最后连熟透的肉也满足不了她,她只对血淋淋的生肉感兴趣。
夏向阳不在家的时候,她背着他偷偷啃食生肉,内心十分痛苦,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
好痛苦,好想吃人肉,喝人血。
吃过人的血肉和心脏的蛊虫,仅仅用畜牲的肉怎么能满足它们?
蛊虫不断在她身体里撕咬、啃食,她快忍不住了。
夏向阳依旧十分温柔,他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每天都会买许多肉填满冰箱,“小花,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现在有钱了,真的有钱了,什么都吃得起。”
“嗯。”姜小花死死掐住泛白的手心,看了看左手的夏向阳,又看了看右手的夏裕,一家三口待在一起,本该很温馨,但她脑子里想的全部是吃肉,吃肉!
夏裕扯了扯她的袖子,懵懵懂懂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姜小花摸了摸他的头,她认真检查过夏裕体内并没有蛊虫,他是一个正常人。
如果她死了,夏向阳和夏裕活的会比现在轻松多。
她不是正常人,她和他们不一样,或许她应该死在父母被蛊虫咬死的晚上,多过了几年幸福的时光,早就够了。
夏向阳一出门,姜小花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刀子捅向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夏向阳踹开门冲了进来,夺下她的刀,“小花,不要伤害自己,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姜小花使劲推开他,极力抑制住蛊虫的暴动,“夏向阳,你走!你赶紧走!”
夏向阳不但不听,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小花,别做傻事,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滚!”姜小花双目变得猩红,额头上青筋暴起,隐约能看到血管下密密麻麻的虫子。
“我杀了我的父亲!我杀了我的母亲!我就是个怪物!”
她大吼一声:“你滚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花,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向日葵。”夏向阳平时一个弱鸡,那天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抱住她,轻声唤她的名字,“小花,小花……”
姜小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夏向阳,你走,求求你了,你走啊……”
她的脸,她的手,她的脖子皮肤慢慢裂开,恶心的虫子涌了出来。
夏向阳没有丝毫嫌弃之色,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捡起地上的刀在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液立刻冒了出来。
“小花,奶奶说过我的血可以压制蛊虫,你……”
突然闻到血液的清香,姜小花再也忍不了了,蛊虫倾巢而出,吞噬了他。
夏向阳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小花,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不要自责,也不要悲伤,我心甘情愿为了你。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活着,开心地过完每一天。
姜小花在床上枯坐了一天一夜,看着满地的鲜血,心如死灰。
夏向阳也死了,死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