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时坐夏星夷的车去古玩街,她牵着木原在路边等夏星夷停好车。
夏星夷长衣长裤,戴帽子、戴口罩、戴墨镜,全副武装跟在她后面,边走边吐槽:“师父,好热啊,什么时候到卖玉石的地方?”
木时回头瞥他一眼,“快了,你受不了就先回去,等下我们打车回家。”
夏星夷拒绝:“不行,我妈知道我丢下你们,会骂死我。”
走了一段路,木时指着“古斋”的牌匾,“就是这里。”
夏星夷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商店,“我感觉我来过这里,总觉得非常熟悉。”
木时带着他们两个人进去,喊道:“老板,我又来买玉了。”
古斋店员小何马上迎了出来,“小姑娘,今天总店老板过来视察,老板去陪她了。新到了一批品质上乘的玉,我领你上楼看看。”
“好。”木时跟她上楼。
夏星夷摘下墨镜,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新奇极了,喃喃自语:“青花瓷、金蛤蟆、生锈的铜币、八卦镜、罗盘……”
他指向一个摆件,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微笑炸毛狮子?”
木原在他后面无奈答:“二师侄哥哥,那是貔貅,招财旺财,只进不出。”
“我当然知道,就是考考你。”夏星夷推着他往上走,“小师叔,你先走,我垫后。”
在楼梯口,正好碰到了赵玉,夏星夷顿时明白刚才的熟悉感来自哪了,他小时候跟着赵玉来过这里,如今店里换了装修,一时没认出来。
他扬起嘴角打招呼,“赵姨,几天不见,又见面了。”
赵玉见到他们惊喜不已,“木大师,星夷,还有这位小朋友,你们好。”
木时跟她寒暄几句,问:“赵临怎么样了?一切都正常吧?”
“多亏了木大师您救了他一命。”赵玉道,“他最近沉迷于研究北楚国的第三任国君,好像叫楚什么来着,天天粘着他父亲问东问西。”
这时,赵临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边走边问旁边的赵纬,“爸,你怎么能笃定宋青挽的真名就是宋青挽?楚临王死后她没有殉葬,又被楚渊王强行纳为妃。三千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哪本史书记载的这么详细?”
赵纬不耐烦道:“我不仅知道,还亲眼见证过。小临,你赶紧去写论文,楚渊王的恶行给我往死里写,一条都不准少。”
赵临却说:“爸,我想先整理出宋青挽一生的故事,才不想研究楚渊王。楚渊王的恶行,你交给你的学生算了。”
赵纬道:“都是北楚国的事情,宋青挽的一生绕不开楚渊王,你顺便整理出来。”
赵临较真地说:“不一样,宋青挽是宋青挽,楚渊王是楚渊王。”
“我真是服了你。”赵纬上楼一抬头,看到木时等人都在盯着他们,他微笑着打招呼,“小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赵临此时也看到了一群人堵在楼梯口,他关上笔记本,立正站好,给木时深深鞠了一躬,“木大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你妈给钱了 。”木时摆了摆手,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在研究北楚国?”
赵临以为她对北楚国感兴趣,打开笔记本给她看,“主要是研究宋青挽。”
木时看到他画的宋青挽,顿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可以仔细看看吗?”
“当然。”赵临把笔记本递给她。
木时翻了翻,文字图画俱全,特别是画,画得栩栩如生。赵临画了宋青挽的服饰,样貌,还有那支长箫。
宋青挽一身正红色的嫁衣,头上插满了珠钗,眉眼弯弯,嫣然一笑,简直和她在宋青挽记忆中看到的形象一模一样,仿佛宋青挽现在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她问:“你怎么画出宋青挽这张出嫁图?”
赵临不好意思笑了笑,“听我爸的描述,心里感觉宋青挽就应该长这样。”
木时更加震惊,赵临没有见过宋青挽,而宋青挽穿红色嫁衣嫁给的人是楚临,完完整整见过宋青挽穿嫁衣的男人只能是楚临。
赵临和楚临,姓不一样,名一样!
赵临是楚临的转世!!!
兜兜转转,楚临不知轮回了多少次,又转世成为了赵临,这一世他不再痴呆,知道了宋青挽的故事,还成了历史学家,亲自研究她的一生,可是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木时把笔记本还给他,“北楚国的事情我全知道,有不清楚的可以来问我。”
赵临挠了挠头,“北楚国之事全听我爸一个人讲的,如果能看到北楚遗留下的东西就好了。”
“我和赵临有事要说,你们随意。”木时用力扯着他往一个角落里走,背对着他幻化出长箫递给他,“你看看。”
赵临小心翼翼捧着长箫,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他好像看到了宋青挽从垂髫之年的天真懵懂,到豆蔻年华的情窦初开,再到及笄之年嫁为人妇,最后困于宫中香消玉损……
宋青挽仿佛就站在他面前,身穿一袭火红色的嫁衣,保留了最美好的模样,对着他浅浅一笑,宛如春花明媚。
赵临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痛哭一场。
可能,惋惜宋青挽身为女子在那个时代无法左右自己的婚事,不得已嫁给了一个傻子守活寡。
也可能,为宋青挽一片真心错付给了楚渊王而痛心疾首,年纪轻轻背上骂名,死的凄惨。
木时在旁边不知说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届孟婆汤掺水了,质量不行。
跨越了三千年的感情,深深地刻在了赵临或者说是楚临的灵魂中。
赵临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念念不舍将手中的长箫还给她,“木大师,我失态了,谢谢你的长箫,我更加了解宋青挽了,记住了她所有的经历,我会完整地还原她的一生。”
木时没接,“长箫并非我的东西,我只是代人保管,如今它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你收好。”
赵临不可置信道:“你送给我了。”
“不是我,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木时指尖一点,消除长箫上她的气息,只余下宋青挽的气息。
实在罪过,她不小心吹过一次。
木时转身就走了,留下赵临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长箫。
宋青挽和楚临相隔了三千多年,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