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译走后,淑妃也以要回去给三皇子收拾屋子休息为由,将赵嬷嬷一同带走了。
皇后打眼看了眼那一个个站在她身后的妃嫔们,都是低着个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们明明一个个的心中对今日这事都是打着瞧热闹的来这玉堂楼的,这会倒是装的多悲伤似的。
皇后掩去眼底的那抹讥讽,轻启唇道:“除宴妃与许昭仪外,其余人都散了吧,杵在这也没什么用。”
“是。”
众人行礼离开。
“辛苦两位妹妹在此盯着了,怜常在这身后事由二位妹妹处理,本宫也放心。今日之事,本宫还得去查个明白,便先回了。”
等那些人离开后,皇后又语气温和的与宴妃和许昭仪二人说道。
“不辛苦,都是臣妾该做的。倒是皇后娘娘该小心身子,莫要劳累了。”
宴妃恭敬道。
皇后颔了颔首,要孙太医与钱嬷嬷,以及一直跪在那得抬步與的奴才都随她一同去未央宫了。
“恭送皇后娘娘。”
宴妃与许昭仪送皇后出了玉堂楼,两人便重新进了去。
宴妃见这玉堂楼上上下下都被挂上了丧幡。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不免有些感触,声音都透着些迷茫:“你说怜常在今日这事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值不值得的都不重要了,毕竟她也瞧不见了。这得看活着的人怎么想了。”许昭仪见那些忙碌着将那些鲜艳的装饰换下的奴才们,轻轻的说着。
宴妃“唉”了一声,也不知是在为一女子本该是正绽放的时候就消逝了而叹,还是为这些入了宫就生死难料的女子而叹。
“有时候觉得这宫中妃嫔太多了些,但每到这时候就觉着,还是少些的好。”
“旁人都觉得这后宫好,后宫中的女子高贵。但他们却不知,有多少女子,还未享受过天伦之乐就已逝去了。梦姐姐,入了这后宫,你可曾后悔过?”
宴妃唤了之前在闺阁中对许昭仪的称呼。这会子,完全将她与许昭仪置气的事搁置了。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许梦冰这些年心中的苦楚。
毕竟先帝赐婚谁敢抗旨?谁敢为了那所谓的男女之情,拿自己至亲的命去搏一份不知能否相守到老的爱情?
宴妃一直都知晓的,许梦冰这些年一直将她自己困在了那所谓感情之中了。
虽然当初她要许梦冰去劝自己哥哥的时候被拒绝了,她当时骂她狠心,说她是个没有心的女子。
那时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说过那话之后她就后悔了,之后一直想找机会去道歉都未能找到机会。
后来便是看到许梦冰在不如从前那般直率的过她自己的生活,而是变成了另一个让她不敢认的许梦冰。
她便知道,许梦冰是自己在惩罚自己,在那时候开始,她就将她的心永久的关闭了起来,对外界的事也不上心了。
脸上也没有了以前在闺阁中那肆意的笑容了。虽然也会笑,但那笑,宴妃一瞧便知那不是发自内心,只是她的保护色罢了。
这也是后来宴妃见了许梦冰都要气一气她的原因,因为她只有在那会,能看到以前闺阁中许梦冰的影子。
其实早知会现在这般,宴妃宁愿当初不要让许梦冰与自己哥哥相熟,最好是与她也不要相熟,这样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也能让她活的快乐些。
“有何悔不悔的,这都是咱们的命罢了。”许昭仪低声曼语说完,便往里屋走去了。
是啊,这都是她们的命罢了,什么时候她们的命运能由她们自己做主了?
这世道不就是如此?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幼时家中长辈要她们如何她们便如何,长大了之后一纸婚书便将她们与素未谋面的男子绑在了一起。
遇上好的,能相扶相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过一辈子。
遇上不好的,妻妾成群,宠妾灭妻,一辈子都得在那后宅中争斗。
她们这些人说的好听,是先帝赐婚,君主给臣子的恩典。
其实说白了啊,也不过是将她们如货物一般用来交易罢了。
君主想更好的得到大臣的扶持,大臣希望得到君主的赏识。
这些不都得靠她们这些女子来平衡吗?可又有谁曾问过她们一句,愿不愿呢?
有多少在闺中不懂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入了这吃人的后宫之后,变得不择手段,唯利是图,拼命的想往后宫中最高的那个位置爬。
这些不都是被逼出来的吗?
毕竟你不去害别人,那你什么时候中了别人的圈套,你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后宫中无辜枉死的人难道还少吗?
就今日怜常在这事又有多少是意外,多少是人为的呢?
这不,皇后娘娘一回到未央宫,就只叫了孙太医与钱嬷嬷进去了。
那些抬步與的奴才则是被明月她们带下去审问了。
“废物!你们两个有什么用?连个刚出生的孩子都解决不了,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皇后娘娘怒火中烧的将一旁放置在桌上装饰的瓷器通通扫到了地上。
这怜常在虽然死了,但却留下了一个皇子,最重要的是皇上还将那孩子交给了淑妃抚养。
要知道这宫中除了她这皇后,妃嫔中就淑妃最高,而她这平白捡了个皇子去养,之前她还生育了二皇子。
如果这三皇子平安长大成人,那她的大皇子岂不是多了一劲敌?
这种事她怎么愿意看到?
钱嬷嬷被皇后的怒气吓得不敢说话,一直推搡着要孙太医说。
孙太医这会虽然也怕,但是知道不说些什么皇后怕是要更气了。
只能战战兢兢道:“微臣也没有想到那赵嬷嬷会在紧要关头逆反,都是那死老婆子,要不是她,那三皇子早就……”
“你个废物,你还好意思说,连个老婆子都制服不了,白长那一身的膘了。”
皇后捞过一旁的茶杯就往孙太医顾着的方向丢去。
茶杯在孙太医身旁一点点的位置落地碎裂,他吓得额头上的汗止都止不住。
他提起袖子擦拭了几下后,有些许委屈道:“微臣尽力拦了,只是没想到娘娘你们来的那般快。要不是撞上了,那老婆子怎么能还在那。”
听了孙太医这话,皇后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她眉目紧皱。
淑妃啊淑妃,你果真是回宫来克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