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进来的时候,就见几个人一句话都不说,氛围很是压抑,不是让他叫大夫见证宋铮铮的医术吗?怎么突然闹这么僵?看着自家爷脸拉的老长,不用猜,又是被宋铮铮惹着了。
他心中哀叹一声,小心翼翼的说道:“爷,大夫到了。”
被张生这么一提醒,屠南安才想起来自己来四季阁是为了什么事,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让人进来。”
张生答应了一声,就出去叫人,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提着药箱进了来。
大夫看起来已过花甲之年,头发胡子都成了银白色,身着一身锦缎青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不是那种寻常人家能请的起的大夫,应该是著名的老中医。
屠南安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的氛围,转身对老大夫道:“去,给她瞧瞧。”
老大夫一看就经常出入显贵府邸,很懂规矩,也不多问,直接请夏云坐下,准备工具开始检查。
夏云坐在石凳上,配合着老大夫的口令,用眼睛一一做出回应。
显然张生已经给老大夫交代过夏云的病情,老大夫检查过程中没有问过多的问题,只是针对夏云眼睛的反应程度做出判断。
宋铮铮在一旁看的好奇,她还没见过古代是怎么给人查视力,她不禁凑近了,仔细跟着看,好像一个认真学习的学徒。
老大夫检查了一会儿,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温和道:“姑娘眼睛可有不适?”
夏云摇了摇头道:“没有。”
“可有畏光?”
“没有。”
老大夫点了点头,把检查的工具放进药箱,走到屠南安面前,缓缓道:“回禀相爷,这位姑娘眼睛很健康,与常人无二。”
众人听后,都发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叹,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夏云则是高兴地环抱住宋铮铮,红着眼圈道:“小姐,你听到了吗,大夫说我与常人无二。”
宋铮铮也替她高兴,摸着她的头欣慰道:“我都说了,我一定会治好你。”
夏云重重的点点头,她虽然知道宋铮铮医术了得,但是无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怕自家小姐只是哄她,怕有了万一,怕自己的眼睛这辈子好不了,
后来宋铮铮给她端来一碗碗苦的要命的药,她听话的喝下去,眼前从漆黑一片到一点点有了光明,她欣喜若狂,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家小姐没有骗自己。
三天前宋铮铮告诉她,她的眼睛已经治疗结束,也就是说她已经痊愈了,她还不敢置信,那段黑暗的日子好像一场梦一样,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刚才老大夫又确认了一遍这个事实,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种劫后余生的高兴,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看着夏云高兴的样子,几个下人也都过来恭喜夏云,众人抱成一团又哭又笑。
张生看着四季阁不管主子下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分外感慨,他转头看看周围的黄瓦红墙,树影婆娑,这丞相府好像变了。
送走了大夫,赵丽娘见没有自己事也识相的走了。
四季阁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正堂,此刻正气氛严肃,屠南安坐在上首,左下首坐着宋铮铮,夏云和张生则分别在身旁小心伺候。
屠南安吹开茶面上的茶叶,浅饮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宋铮铮被他没头尾的话问的一愣,然后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疾不徐道:“相爷这是相信我的医术了?”
这是明知故问,事关自己的眼睛,屠南安没了跟她耍嘴的心思,直接道:“恩。”
宋铮铮有些意外又有些满意屠南安的态度,也再不端着,其实她早就开始研究屠南安右眼的伤。
这种医学难题,若是放在以前,她能一个月不出实验室的研究,但是现在只要一天黑,她就只能乖乖上床睡觉。
在这个古代,就算是你拥有泼天的富贵,照明都得用蜡烛,她尝试过在蜡烛下面看书,不到五分钟,眼睛就酸痛的直流眼泪,她不免感叹,这种自然环境,给医学进步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虽然研究上废了些时日,但好在照顾夏云这个例子的过程中,她总结了一些治疗眼睛刺穿伤的关键点,这些要点的完成情况直接关系着此次治疗的成功率,若是屠南安做不到,那她也不用费事了,结果肯定是失败的,所以她必须事先言明。
“若要治疗好相爷的眼睛,有几个关键点必须遵守。”宋铮铮不疾不徐道。
张生作为此次治疗后勤保障的重要人物,认真道:“但说无妨。”
“第一,就是必须要按时服药,我说的按时,是一个时辰都不能差,从第一天开始,什么时辰吃的,第二天必须那个时辰吃,风雨无阻。”
“可以。”
“第二,治疗期间不能见太阳,也就是必须在屋里静养,不能出门,院子都不行。”
“好。”
“第三,必须保持充足的睡眠。”
“这个......”张生犹疑的看向屠南安,前两件事他们都可以做到,只是最后一件不是人力可为,屠南安失眠已经很久了,充足的睡眠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奢侈,这可不好办。
就在张生为此愁眉不展时,屠南安平静的道了声:“没问题。”
张生惊诧的看向屠南安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屠南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宋铮铮见他答应的痛快,想来是没什么问题,便最后交代道:“相爷,若是准备好了,今日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屠南安反应了一下,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了黄花梨的堂桌上,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他这动作弄得宋铮铮一头雾水,刚才跟他说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对于这种听不懂话的病人,宋铮铮是有些恼火的,她追着屠南安的背影进了内室。
结果一进屋,发现这货居然堂而皇之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那种做派就好像这床是他的一样,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也对,毕竟这段时日也没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