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的伤好了不少,精神头也起来了,宋铮铮进屋给她换药时,她正在低头绣着什么,手中纤细的针线飞快的穿插,完全不像一只眼睛不方便的样子。
宋铮铮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汤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笑着从她背后偷看。
只见夏云拿着一块方形帕子,五彩的绣线组成一对儿鸳鸯,它们引颈击水,追逐嬉戏,看起来十分恩爱。
“噗嗤”,宋铮铮偷笑出声。
本来聚精会神的夏云被突然吓了一跳,转头对上宋铮铮的笑颜,嗔怪道:“小姐,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宋铮铮笑的更深:“是你忙着给心上人绣帕子,没发现我。”
只是打趣的话,夏云却当了真,脸色立即涨红了起来,急着辩解道:“哪来的心上人,小姐净拿夏云打趣。”
宋铮铮抢过她手中的帕子,像抓到证据一般,拎在夏云面前晃了晃,打趣道:“这都绣上鸳鸯了,还说没有心上人。”
夏云气的鼓鼓的,两只眼睛斜着看她,负气道:“这是替你绣的。”
“替我?”
“过几日就是相爷的生辰,你前两日得罪了他,万一他意图报复怎么办,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送个生辰礼物给他,示个好,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他拿人手短,也不好再追究。”
宋铮铮突然有些生气:“夏云,他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还给他送礼,你也不太不把自己当人了。”
听宋铮铮的语气,夏云觉得自己办错了事,瞬间低下了头,怯懦道:“毕竟我们还在相府,以后还要靠他过活......”
宋铮铮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有些愧疚,解释道:“我是为你鸣不平,若是那些坏人都把我们欺负成这样了,我们还去讨好那些坏人,他们就会觉得欺负你理所应当,以后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这是人性。”
她知道是夏云之前的那些经历,把她训化成这个样子,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伸出脸去让人再打另一巴掌,为了生存,把自己低贱到土里去,想到这些,宋铮铮不由的心疼这个女孩。
她一定有一段很痛的经历,才会变成这样的性子吧。
宋铮铮俯下身,轻轻抱住夏云,信誓旦旦道:“我发誓,有我在,一定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夏云笑了,笑的欣慰,反抱住她,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主仆俩相互依偎,瞬间红了眼眶。
怕她哭对眼睛不好,宋铮铮忙转移话题,拎起帕子仔细看了几眼,试图从这对儿鸳鸯身上找到别的动物的影子,但看了半天,还是最像鸳鸯,她指着帕子上的图案问:为什么是鸳鸯?
夏云吞吞吐吐道:“我觉得你和相爷还挺配的,所以......”
宋铮铮:“......”
挺配是什么鬼?
她这么人美心善,怎么会跟那个大魔头配啊?
夏云怎么眼睛坏了一只,眼光也变差了。
她不满意的撇撇嘴,把帕子拿起来塞到了柜子的最里面,以对眼睛不好为由,告诫夏云不准再绣了。
夏云无法,只好点点头答应。
浮台院
屠南安今日案牍仍然繁重,圣上本来说好给他几日假休息,谁知最近各地发水患,粮食种植受到了很大影响,这种情况若是持续,到了秋天没有收成,面临的将是满地的饿殍。
“哼,户部的烂摊子,还想推给圣上,自己收拾去。”折子被他当做飞镖一样,扔了出去。
屠影守在门口,见飞来一个“暗器”,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定睛一看是一本奏折,猜想到自家爷准又是批折子批的心情不好,瘪了瘪嘴,不敢出声。
这皇帝也是的,成日就是修仙炼药,朝堂的事一概与他无关。
大梁到现在还能好好的,多半都是自家爷在那苦苦支撑,自己爷这个丞相当的属实不易,拿着臣子的俸禄,干着皇帝的活,心中委屈又与谁能说?
他这边正为屠南安鸣不平,屋里传来屠南安叫他的声音。
屠影一进屋就看见屠南安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交代道:“你去打听一下,宋铮铮昨日去干什么了?”
不是去买药了吗?还能干什么?爷怎么就那么上心她的事?
屠影心中郁闷,他是屠南安的贴身侍卫,又不是宋铮铮的跟班,老让他干些跟踪盯梢的活,这不大材小用吗?他分外想念以前那些日子,青影卫都好久没有出任务了,昨天训练的时候,发现几个人的刀都钝了......
屠影嘟囔道:“爷直接问宋铮铮不就行了。”
屠南安睁开眼,眼底的寒光四射,寒到屠影觉得自己都要被冻瞎了,不敢再多言语,趁那位爷发火之前,灰溜溜的领命下去了。
四季阁
宋铮铮给夏云换完药心情好了许多,夏云对于药物很敏感,昨晚的一副药下去,已经初见成效,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鼓舞。
毕竟这古代医疗条件有限,自己也是半学办治,好多药材的药性与她在现代社会接触的有些许的出入,但是也可以理解,因为环境的变化,药材的纯度和属性都会随之变化,这些都需要她慢慢调整,细细摸索。
但好在大方向是对的,只要她的治疗思路对症,夏云好起来是早晚的事。
一想到这些,宋铮铮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
蓉儿在一旁帮宋铮铮捣碎药材,看她心情不错,就跟她聊起天来:“姨娘,您真的能治好相爷的眼睛吗?”
宋铮铮翻了一页,往药罐子里加了一位药材,漫不经心的说道:“还不知道。”
“哦”,蓉儿轻叹一口气,有些失落。
宋铮铮抬头看她,调笑道:“怎么?你担心屠南安?”
蓉儿像受到了极大的误会一般,把头摇成拨浪鼓,极力否认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相爷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
这话要是让屠南安听到了,肯定又要发疯了。宋铮铮倒是有些好奇,蓉儿一个下人,每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觉得屠南安可怜,还真魔幻。
“我听说相爷之前不是这个性子,据说他双亲还在的时候,他就是个宅心仁厚,守礼自持的公子,后来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成如今这个模样的。”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屠南安这些事儿估计早就成为闲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