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张大着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感叹道:“怪不得姑娘医术如此高明,原来是善乐堂的神医,多谢神医救命。”
宋铮铮受之有愧,心中不安,全程都是点头称是,直到妇人离开都没抬起头。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她本相跟顾之舟讨论一下赔偿的事宜,可是顾之舟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她拉去治疗其他的几个顾客。
其他的人多数是写皮外伤和扭挫伤,宋铮铮写了份方子,给了伙计,说是按这个方子连喝几天就好,伙计看了拿去抓药。
虽然是些简单的病症,但要想不留根也要好好治疗的,宋铮铮的方子不仅简单还考虑到了多方面,很有实用性。
顾之舟虽然不精通医术,但药材这行干久了,也会看方子,宋铮铮开的药方,一看就是经过细细研究过的,药材的选择和用量都颇为讲究。
侑于商人的精明,偷偷让人把方子留存了一份,直到送完最后一名顾客,他才给了宋铮铮一会儿时间。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宋铮铮满脑子都是夏云的药喝不上了,一想到这里,她眼底染上一层忧虑。
顾之舟手摇折扇凑近她,一阵轻风拂面,宋铮铮眨了眨眼睛,眼底残存的情绪还未来得及隐藏,被顾之舟看了去。
他嘲笑道:“怎么,担心赔不起?”
宋铮铮干笑一声,局促道:“多少银子?”
顾之舟指了指远处柜台上,此时快把算盘打飞的侏儒,温和一笑:“朱掌柜,正算着呢。”
说罢,只听清脆的算盘声一停,朱掌柜笨拙的爬上柜台,坐在了台子上,鼠眼放着精光,道:“十万两白银。”
说完还不忘,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嘴角一弯,脸上笑出了褶子。
宋铮铮眼前发黑,自己明明就是来买个药,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儿,这回好了药没买到,还欠了人家十万两银子。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欠债体质,欠屠南安的银子还没还,这回儿又欠这儿的,就是把她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顾之舟看出她的窘迫,好看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浅笑道:“姑娘没钱?”
“有,就是不够。”宋铮铮从袖子里掏出早上屠南安给的几十两银票,一股脑全摊在了顾之舟面前,好像在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底了。
“剩下的,我争取尽快还给你。”宋铮铮这话说的没底气,她身无长物,全靠一张厚脸皮在相府蹭吃蹭喝,再跟屠南安蹭银子,除非屠南安疯了,要不就是她不想活了。
顾之舟用扇子推了开,颦眉道:“善乐堂没有欠账的先例。”
“倒不如”,宋铮铮本来绝望的心突然燃起了希望,追问道:“不如什么?”
“不如姑娘做善乐堂的大堂医,用赚的诊金来还账。”
这倒真是个好办法!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她的毕生追求,现在有现成的地方供她行医,还能还债,简直一举两得。
但是宋铮铮转念一想,若是屠南安知晓自己在外面行医的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再者说,她现在最重要的把夏云治好,哪里还有精力来这里行医,怎么想,怎么都行不通。
“我家中妹妹病了,离不开人,我今日是出来给她抓药的,恐怕难以答应你的要求。”
宋铮铮也很无奈,若是她治好了夏云,还完了欠债,在这做个坐堂的大夫也并非不可,哎,算了,那都是后话了。
既然这样,顾之舟倒是也未强人所难,说是让宋铮铮签一个欠条,写个地址就能走了。
此时已经接近天黑,宋铮铮再不回去,相府就要宵禁了,快速地写完,就准备搭马车回府。
刚要走被顾之舟拦下,他想了想道:“你说是给妹妹抓药来的?”
宋铮铮点点头。
“药没抓回去,你妹妹喝什么?”他莞尔一笑,朝她伸出一只枯树枝似的白手。
宋铮铮不明所以。
顾之舟笑道:“药方?”
宋铮铮这才如梦初醒般,从怀中把那个团成一团的药方递给顾之舟。
顾之舟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把药方攥在手里,面上招呼伙计去后面抓药。
“不是都抢光了?怎么还有?”宋铮铮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刚才人群出去的那个暗门看到了吧。”
“恩恩。”
“那个其实才是药材库,前厅的都是些样品。”
“哦。”
那不对啊,宋铮铮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喊道:“样品你要我十万两白银?!”
顾之舟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解释道:“因为你暗门这事被发现了,你知道吧。”
宋铮铮眉毛一挑:“所以呢?”
“所以,要重新设计一个暗门,十万两是装修费。”
“......”
宋铮铮努力掐住自己的人中,防止自己因为听到太离谱的话而昏过去。
这帮生意人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什么奇葩理由,她这钱欠的冤啊!
宋铮铮正在思索,若是她现在去官府打官司,有没有赢的胜算时,伙计已经把药给装好了,顾之舟递给宋铮铮,奸笑道:“三两银子,记你账上了。”
她一把夺过药,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不谢。”
“慢走。”
“......”
宋铮铮回府的时候,府中已经落锁,宋铮铮好话说了个遍,守门的小厮才给她开的门。
进门后,不等小厮禀报张生,宋铮铮就一溜烟跑回了四季阁。
夏云已经睡着了,宋铮铮给她又换了一遍药,收拾完就去煮药了。
宋铮铮在医学院的时候就常常煮药,但那时候自己喜欢研究一些中医的药方,但宿舍里不让煮药,她就半夜跑到实验室去煮,结果把人家实验室熏的墙都黑了。
想想那个时候多好啊,想干什么干什么,哪里像现在的自己身不由己。
宋铮铮看着偌大的院子感叹道:“若是屠南安的钱都是我的该多好。”
这时门口的一个身影重重的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