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铮眉头一翘,美目睁的浑圆:“预支啊!我有信心治好,只是早晚的事,若是相爷先给我预支我就有钱还了,若是相爷不给我预支,那就等我有钱了再还呗。”
耍无赖谁不会?谁规定就许你耍流氓不许我耍无赖。
屠影被她绕的糊涂,半天说不出来话。
张生在心中为她的机灵鼓掌,同时也深深为她担忧,那位爷可不是好糊弄的,只怕惹急了他,引火烧身。
屠南安顺着她的话说道:“预支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有个保证,若你十年八年的治不好,本相岂不是被耍了。”
见他上了钩,宋铮铮心中暗喜,想也没想答应道:“当然可以,不知道相爷想怎么保证?”
他冲屠影点了个头,屠影心领神会,朝着宋铮铮走来。
宋铮铮见他来势汹汹,手心开始冒汗,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脑中一万个想法闪过,每一个都十分危险,对她不利,随着屠影越来越近,宋铮铮两只脚也越来越无力,电光火石间,宋铮铮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而屠影直接越过他,把身后的夏云拉走了。
再次路过她的时候,还停留了几秒,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宋铮铮没有立刻站起来,虽然她很尴尬,很丢脸,但是腿好像有她自己的想法。
夏云被拉到了屠南安面前,以一种脸朝地屁股朝天的姿势跪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然而屠影并没有怜香惜玉,直接拎着脑袋把人拎起来,手掐着夏云的脖子,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徹了相府的上空。
宋铮铮几乎是两步一摔的跑到夏云跟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夏云就那样摊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捂住右眼,深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她指间涌出,滴落在地上,蜿蜒如同一条血色的长河。
宋铮铮想把她抱起来,可颤动的双手怎么也抱不起来,但她仍然倔强的去抱,嘴中还喃喃的说着什么,仿佛是一个疯癫的病人。
屠影有些好奇她在说什么,低下身来听,手中的发簪还没扔,那上头还带着夏云的血。
宋铮铮仿佛看见了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一般,尖声大叫起来,然后用头直直撞向屠影,屠影没有预料到,险些被她撞到,好在他身手快,一个转身迅速的躲开了。
宋铮铮撞了个空,跌倒在地上,细白的小脸擦破了一块,隐隐的渗着血。
她挣扎着站起来,又去抱夏云,只不过她又失败了,夏云只被抱起来一半,然后又重重跌了回去,这一次,宋铮铮好像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屠影也终于听清她喃喃自语的内容:夏云,姐姐带你回家。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整个院子被一种巨大的忧伤笼罩,早被这相府的腥风血雨洗刷麻木的下人们,都低下了头,他们心中那些仅存的悲悯和良知,不允许再去看这惨痛的画面。
屠南安皱了皱眉,他属实被宋铮铮的反应惊到了,可能在这间府邸,死的人太多了,他从未觉得那个人伤了,死了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值得悲痛的。
何况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丫头。
他有些烦躁,讨厌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感觉,叫人把二人拉开。
宋铮铮这次没有再大喊大叫,而是死死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淌了出来。
屠南安望着她的狂怒的眼睛,内心有一块刺痛了一下,他说不清这种感觉,只觉得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他收回视线,恢复冷漠无情的样貌道:“十日之内,你若能把这丫头治好,本相就相信你。”
说完,转身回了屋。
屋子的门被重重关上,宋铮铮才有了一丝反应,小心翼翼的把夏云背了起来。
下人们不知道是被她周身的气势吓到还是出于同情,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她畅通无阻的走出了这间院子。
回了四季阁,正好遇到等候在门口的德胜,德胜一看两人满脸是血,着实吓得不轻,宋铮铮让他帮自己把夏云搬到床上去,然后让德胜先照看夏云,自己则跑了出去。
正午的阳光灼人,但宋铮铮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着恼人的温度,跑到了上次她和夏云钻的那个狗洞,她记得上次看到洞口周围长着几株紫珠,用来止血是最好的。
一到狗洞周围,她就发现那个洞口已经被一个大石头堵住了,周围的那几株紫株被也已经被压死,干枯成一片,宋铮铮心凉了一瞬,但仍不死心的扒着石缝,幻想着能找到几片残存的叶子。
“哎,你在那做什么?”一道冷艳的嗓音响起。
宋铮铮从石缝中漏出半个头,看了过来,但仅限一眼,就又埋入石缝中继续寻找起来。
赵丽娘险些被她的无视气到了,但她今日并不想跟宋铮铮计较,耐着性子道:“哎,你是要找紫珠吧?”
石缝中的人缓缓抬起头,心存芥蒂的问道:“你知道哪里还有?”
赵丽娘从怀中拿出扇子展开,挡在头上,她画了一早上的妆容,眼看着都快被这太阳晒化了,她有些恼的白了宋铮铮一眼,道:“我那院子里有。”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宋铮铮抽出身来,亦步亦趋的跟着赵丽娘回了院子,一踏入院门就看到了巨大的牌匾:留香阁。
赵丽娘的院子跟她的差不多大,与四季阁的枯败不同,这间院子生机勃勃,与其说是院子倒像是个花园。
院子里种了四颗二人环抱的桃树,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四颗桃树花色各不相同,虽然都是粉色,但有深有浅,随风吹落霎是好看。
桃树左边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许多蝴蝶蜜蜂在那里徘徊,右边种的就是草药了,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草药,但好在紫珠就种在其中。
宋铮铮采了一些紫珠的新叶和几颗复活草,全部兜在裙子里,回来的时候,身上不小心沾上了枝液和泥土,看起来好不狼狈。
赵丽娘嫌弃的后退一步,捏着鼻子道:“别过来。”
宋铮铮看了一眼自己脏乱的裙子,停住了脚,有些别扭的说道:“谢谢。”
赵丽娘照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帕子一甩,连句不谢都没说,就往屋里走,要不是那个张生来求她,她才不稀罕宋铮铮这声谢呢,顶这么个大日头,晒死老娘了。
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懒洋洋道:“别说在我院子里找的,就算谢我了。”
说罢,再也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