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泽心急如焚找人,而苏有容刚扶起上完香的顾母。
她向来不信这些,但顾母要来拜一拜,她只好跟着。
昨日下午,他们来到清水镇,不同于往日找客栈落脚,听闻镇上边缘有个道观,她二话不说带家人来了这里。
相较于随时被查的客栈,道观更安全。
平日里道观便会收留些人住下,多了些他们也不会引人注目。
其次宋武他们不会想到道观这种地方,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香火味不算难闻,观中香火不错,来往之人皆低眉垂眸,分外安静。
整个观中仿佛隐于世间,而香客又添了几分人气,非但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
观中古树众多,大片阴影投于院中令人心生恬静。
苏有容跟几位道长相谈甚欢,这几位都是会医的,以医会友,倒是让她学了几种丢了的古方子。
晨鼓暮钟的日子不错,苏有容有几分喜欢上,也只是喜欢而已。
只要摆脱宋武,到达岭南,她才有这份可能罢了。
她安心在观中小住,偶尔帮观中的人收拾房间给其他小住的人,或者去药房打下手。
运气好点,还能得几份中药带回去。
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苏有容可以光明正大照料陈氏,一碗安胎药,直接说道长给的。
她每天悠闲且充实,直到这天给他们收拾完房间后。
“辛苦了,若是有人来打听小住,你直接把人领来便可,昨日师傅罚了我,功课若是再做不完,指定扒我层皮。”
年轻的小道挠了挠后脑手,有点害羞。
苏有容跟他关系还行,所以有事就来找她帮忙。
“你赶快去吧,这里交给我,所有的事我都清楚。”
小道再次感谢,留她一人在这儿,前门会有人把需要入住的人带进来。
她所要做的无非帮人把行李安排好,再说下观中事宜便是。
苏有容搬了板凳坐在院中树下,拿出医书孤本,沉浸其中。
“苏姑娘,苏姑娘在吗?”
连叫两声,苏有容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收起医书抬头。
“王道长,来人了?”
王道长点头,侧身露出身后的人,笑道:“那就麻烦苏姑娘了,前面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好,我可以……”
苏有容话才说了一半就止住了,皱眉抿起薄唇,面露不悦。
他怎么追来了?
空气中弥漫一丝不宜察觉的敌意,苏有容单方面散发的。
“孙舟君?还真是巧啊,不过以孙兄的家境,应该不用住道观吧。”
道观的房间都是给落难或者穷苦人家准备的,孙舟君明显不在其中。
苏有容话中夹带着讽刺,不掩敌意。
顾行泽没有反应,片刻后才后知后觉苏有容在叫他。
他还没适应被人叫做孙舟君,而找了一夜人的脑袋隐隐作痛。
他在清水镇中找了一晚上,最后得知他们住在道观里,心急等到天明,迫不及待过来找人了。
顾行泽来之前便想让苏有容故意发现自己,有疑心总比被当做陌生人抛下好。
谁知刚进入观中就碰到了,说不定真的是缘分。
而他的沉默落入苏有容眼里就是没想好借口,对他的身份更加可疑。
起初怀疑他目的不纯,如今看来,连身份都是假的。
是不是冲着顾家来的,试一试便知。
苏有容主动转移话题,轻笑说:“不过相逢便是缘,孙兄赶路而来,赶紧进屋休息。”
她在前面领路,顾行泽跟在后面,身上只有一个装样子的包袱。
“观中最多只能住三天,到点吃饭,迟了没有,所以孙兄多多注意。”
顾行泽跟着点头,似乎都听进去了,可眼睛盯着苏有容,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
窗外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添上一层柔光,纤细的身姿在房间闪过,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逐渐靠近。
“不过观中的茶不错,听说都是道长们种的茶树,可惜不卖。”
顾行泽盯着她递过来的茶水,果然觉得渴了,连忙接过仰头饮下。
“孙兄,好茶要品,你这可不行啊。”
苏有容伸出手指摇了摇,眼底飞过狡黠。
茶不错,加了迷药的茶水味道更好,以他这种喝法,根本察觉不到什么。
苏有容怔怔等待反应,这次迷药经过改良,喝下之人不仅会昏迷,什么时候清醒也全由她来掌控。
可惜目前只有让人直接饮下才能生效,不然可就方便多了。
轰的一声,顾行泽倒在地上,已然没了意识。
苏有容上前检查,顾行泽呼吸均匀,看起来像是熟睡了一般。
她吃力把人拖到角落里,跑到院中的水井,把水桶上婴儿手臂粗的绳子解开带回去。
她熟练地将人五花大绑起来,累出一身汗。
苏有容将门窗关好,确保不会有人进来,这才转身把人唤醒。
顾行泽醒来的瞬间就想出手掐住对方的命门,看清对方是苏有容,挣脱绳子的力道一松,假装无事发生。
距离他最近的苏有容看得真切,刚才那一刻,眼前之人真想要她的命,可是被绳子扯了回去。
“说吧,你到底什么身份,又或者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苏有容坐在前方,居高临下的姿态像在审问犯人。
顾行泽没有丝毫不悦,而是耸肩回答:“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如果想出手的话,那我的机会太多了,不会等到现在让你迷晕我。”
说到最后一句,顾行泽似乎也有些懊恼,仿佛遇到苏有容,他往日的警惕和骄傲都不值一提。
从小到大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就养成了不接外人东西的习惯。
就连玄空都不敢擅自给他食物,可苏有容递来的茶水他却毫不犹豫喝了。
是警惕心下降,还是因为那是苏有容给他的。
顾行泽猜不到,索性归于前者,离开沙场多日,竟然变得如此不防备了。
而她的本事出乎意料,能够悄无声息对他下毒,也算是个中高手了。
苏有容不悦踢了下他的小腿,不痛,反而有些痒。
“回答我。”
顾行泽抬眸,像是逗小猫一样逗她:“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苏有容冷声凑近,阴测测说:“我问一个,你回答一个。敢耍花样,即使在道观,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顾行泽:“好啊,你问吧,我肯定什么都说。”
真与假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