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顾虑,能比男子的性命还要重要?
阿瑶仔细想了想,忽然睁圆了双目,“是你的家人?”
男子诧异看向她。
“那人用你的家人胁迫你,所以就算你死,也不肯对我供出他来?”
男子满脸无奈,再次抬眼,双眸已然闪烁着泪花。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低声道:“若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会……”
男子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
她柔声安慰道:“他连你都要杀,你觉得你的家人在他手上还安全吗?”
“我……”
“你与其去相信他,还不如相信摄政王。”
男子不解看着她,“可他说了,若我敢乱说半句,我的家人一定会死在我前头,你不知道,我八十岁的老母亲和刚周岁的儿子都在他手上,我、我……”
用老小当筹码来威胁人,此人真是罪不可恕!
阿瑶目光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问:“你叫什么?”
“小人叫黄大牛。”
“大牛兄弟,你放心,摄政王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家人都救回来的。”
“真、真的吗?”
黄大牛眼眶含泪望着她。
她坚定点头。
黄大牛欲言又止,似乎还有顾虑。
阿瑶提醒道:“你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上了,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们,你早点交代,你的家人就能早点脱险。”
“我、我……我愿意告诉你们,那人……”
阿瑶从黄大牛的话里得知,那人是个男子,黄大牛没见到他的正脸,只知道他有钱,似乎在京都也有些人脉。
那人先是抓走了黄大牛的家人,然后打听到黄大牛在地下赌坊欠下了巨额赌债,就给了他很多钱,让他来京兆府说出煜王是真凶,并且检举容仟寒包庇犯人。
事成之后,让他去京都郊外的小破庙,再拿最后的一笔银子。
听了黄大牛的话,阿瑶陷入了沉思。
有钱,有人脉,还能知道煜王是真凶,又是冲容仟寒来的。
在京都能满足这几个条件的人不多,但也很难寻。
见阿瑶不说话,黄大牛焦急补充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对不敢再撒谎了,我求求你们,求求摄政王一定要把我的家人救回来。”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食言。”
“多谢,多谢你!”
“你就留在京兆府好生歇息吧!我回去将这些事禀告摄政王,等我们商议出法子后,再来知会你一声。”
“好!”
阿瑶嘱咐了黄大牛几句,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赵双全带着几个衙役守在门外,见她出来了,同时走上前去。
“阿瑶姑娘,你都问出了些什么?”
阿瑶欲言又止瞥了他身边的几个衙役一眼。
赵双全立即会意,正色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衙役们退下后,阿瑶才缓缓道:“此人名叫黄大牛,他的家人在幕后指使者手里,我们必须先把他的家人救出来。”
赵双全为难皱紧了眉头,问:“我们现在连幕后之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去哪里救人呀?”
“容我将此事禀告给摄政王,等摄政王再定夺吧!”
“好。”
有人能替他出出主意,他就心安了。
阿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嘱咐道:“黄大牛就继续住在你这里,他还活着的事,暂时不要走漏了风声,你一定要派人保护好他的安危,不能让他有事。”
“本官会派人寸步不离守着他,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辛苦赵大人了。”
赵双全幽幽长叹一声,摆手道:“阿瑶姑娘这是说哪里的话,你与摄政王都是在帮本官的忙,本官哪里还敢觉得辛苦?”
“赵大人言重了。”
赵双全疑惑往外看了看,问:“摄政王今日为何没来?”
他派人去摄政王府请人,原以为容仟寒和阿瑶都会来,没曾想只有阿瑶一人来了。
被问起容仟寒,阿瑶不禁皱眉望向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马上就要天黑了,容仟寒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
见她不说话,赵双全再次出声,“阿瑶姑娘,你怎么了?摄政王该不会是……”
“赵大人无需担心,摄政王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忙,等他忙完了就来了。”
“好。”
赵双全好歹也是在官场讨生活的人,眼力界儿还是有的,不该问的绝不再多问。
“那我先回去了。”阿瑶道。
“本官派人送送姑娘。”
“不必了。”
拒绝了赵双全,她径直离开了京兆府。
临近年关,天黑得也比往日早了许多,她走在大街上,街上已经一个人也看不到了。
离开京兆府时,忘了要一盏灯,她只能走快些。
走着走着,天忽然下起了小雨。
雨势迅猛,马上就成了倾盆之势,她脚下步子飞快,每踩下一步都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她的裙摆和鞋湿得不像话。
眼看雨越下越大,一把雨伞忽然出现在她头顶,替她遮挡了所有的雨。
她以为是容仟寒来了,欣喜回头却看到了一张厌恶的嘴脸。
“怎么是你?”
齐宸笑着凑近她,“碰巧途经此地,不忍见阿瑶姑娘在雨中狂奔,便拿着雨伞过来了。”
经过皇宫求娶她,还有他带人硬闯摄政王府的事,她彻底看清了这个人的真面目,和他多说一句话都嫌恶心。
她退出伞外,脸上写满了抗拒。
“阿瑶何德何能担不起太子撑伞。”
齐宸再次将伞撑在她头顶,笑着对她说:“你身子这般单薄,若是受了风寒就该病倒了,还是……”
阿瑶再次退后,冷冷道:“多谢太子惦记,前面就是摄政王府了,我马上就能回去了。”
她刚迈出步子,就被齐宸拦下了。
她不解抬眼,“太子这是何意?”
“阿瑶姑娘似乎对我很抗拒?我可是哪里做错了什么,惹得阿瑶姑娘不高兴了?”
呕!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她垂眸,不愿看这种虚情假意之人,“太子言重了,阿瑶身份卑微,不敢有任何不高兴,着实是因为着急回府。”
齐宸嘴角勾了勾,漫不经心道:“听说摄政王从今日入宫起,就一直没回来?”
你知道还问?
“是。”
“摄政王公然拒婚一事,我也有所耳闻了,想必皇上和太后都很生气,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阿瑶没接话,在心里替容仟寒捏了一把汗。
“我恰好也要入宫,你想与我一同去看看摄政王吗?”
她猛地抬眼,想也不想点头,“想。”
她原本就想入宫见容仟寒,有人肯带她入宫就太好了。
齐宸上下打量她一眼,问:“可你这副样子,若是被摄政王瞧见了,他又该担心你了吧?”
她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想了想,道:“前面就是摄政王府了,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我的马车里刚好有一身衣服,你去换上吧!”
他的马车里,为何刚好有女子的衣服?
见她一脸防备,齐宸解释道:“那是我今日买来送人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先遇到了你,说明那套衣服与你有缘。”
“既是太子买来送人的,那我就更不好意思穿了,还是算了吧!”
见她转身要走,齐宸喊住她,“你不想入宫见摄政王了?”
她停在原地。
“早点换了衣服,我们就能早点入宫见到摄政王。”
她有些犹豫。
虽说在这里遇上了齐宸,他又恰好给自己准备了衣服像是一个圈套,但她眼下也顾不得真多了。
她只想快点见到容仟寒!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齐宸的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里面冲出了几个黑衣人到阿瑶面前,对着她的脸撒了一把迷药。
她的头立即昏昏沉沉,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面前的人逼退。
齐宸依旧撑着伞,笑着看向她,“阿瑶,我与你好说,你不听,非要逼我对你动手。”
“太子是打算当街行凶?”
“这又是大雨又是晚上的,谁看到我当街行凶了?”齐宸反问。
他出现在这里果然是一个圈套!
他蛰伏这么久,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了!
“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跟我走,我就能让你少吃一点苦头。”
阿瑶冷哼一声,“做梦!”
她是容仟寒教导出来的人,就不知道什么是“束手就擒”!
雨越来越大,他们的声音都快淹没在雨水里了。
阿瑶从头到脚被浇透了,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将她完美的曲线显露无疑。
齐宸暧昧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怪不得一向清冷自持的容仟寒会栽在你身上,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比你娘更美。”
听他提起娘,阿瑶立即沉了脸,“你认得我娘?”
“鼎鼎大名的南疆女医仙,在南疆开创了无数传奇的女子,谁不认得?”
他在说苏荷。
连他也认为自己是苏荷的女儿!
她努力维持镇静,让昏昏沉沉的脑子转动起来。
“你早就认出我是苏荷的女儿?你求娶我,也是因为苏荷?”
“哈哈哈……你还不算太笨。”齐宸笑得放肆又得意,“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求娶一个被人玩烂的下贱婢子?”
“你……”
她的意识逐渐迷糊,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身子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站不稳了。
“别抵抗了,乖乖顺从我吧!”
“你……究竟与苏荷有什么渊源?”阿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