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熬夜。”不待沈织玉开口，那边师父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有哇，我睡醒了！”沈织玉张口就来，半点都不像在睁眼说瞎话。
“白天带两个徒弟出去玩了趟，虽然有点累，但就是躺床上后越来越清醒，半点都睡不着。”
谢少虞研磨的动作一顿，语气酸溜溜的：“……你对他们挺上心。”
自从徒弟收了徒弟，张口闭口就是徒弟徒弟徒弟。
别人家的徒弟真不讨喜。
沈织玉扑哧一笑，几乎可以想象到师父冷着一张脸说这话的情形。
她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师父你当初对我不也很上心吗？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总不能把他们关在客栈吧，再说了，我都答应下山要带他们玩，不能食言诶。”
谢少虞继续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织玉抬眸，轻咳两声，“哎呀，我的意思是……我跟他们都是假玩，跟师父你才是真玩，师父你是最重要的！”
谢少虞闻言，像是只被顺了毛的大猫，勉勉强强地嗯了声。
行吧，徒弟说的有道理。
多年相处，沈织玉对师父的秉性同样拿捏得死死的，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纠结，无论多大事，一般哄哄就好了。
她说啥师父就信啥，师父会无条件信任她，沈织玉亦是如此。
无条件的信任，是世间最难得的东西。
每次心情不好或是有点不安的时候，沈织玉就爱待在师父身旁聊聊天，待在师父身边很放松，相处起来不累。
沈织玉不太爱耍心眼子。准确说，不太爱跟亲近的人玩心眼子，算计来算计去没意思，时刻提防着更没意思。
师父的感情很纯粹，真挚，令人不自觉就会放松心情。
沈织玉倒了杯茶，却没喝。
“师父你现在在干嘛？”
谢少虞扫了眼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轻轻叹气，“找仙界律条漏洞，查漏补缺。”
律条？查漏补缺？
沈织玉神情有些微妙，“师父，你在仙界干这个？考公上岸了？铁饭碗啊！”
她都还没飞升，师父已经考公上岸了，这差距……心塞。
虽然听不懂徒弟就中的考公上岸以及铁饭碗什么意思，但还是认真回答，“对。”
“主要处理上界的大小纠纷，修正律条初稿，每个部门负责不同的内容。”
沈织玉弄清楚了。
师父飞升上去混到了铁饭碗，上界的司法机关一类的，倒是跟冥界的体系差不多。
“哎嘿，巧了，我在地下有铁饭碗。”
说着，沈织玉双手托着下巴，似是在沉思，
“燕楼他们现在都坐到管理的位置了，说到时候我要是下去了，给我把位置留着，不投胎了，跟着他们一起在地府吃公饭。”
谢少虞脸色一黑：“……”
那群鬼还想徒弟去冥界跟着他们混？不可能！
“不行！不能答应。”
“我肯定不会答应啊！”沈织玉嘻嘻一笑，“真答应了，那咱俩就得分开，真就天上地下咯。”
得到想要的答复，谢少虞满意了。
沈织玉想了想，“那师父你小心点，处理纠纷时肯定容易被波及，别受伤了。”
谢少虞轻笑，淡淡道：
“无碍，正常情况下轮不到我们去执行，不是一个部门的。”
“就是琐事太多，什么事都得来登个记，导致底下递上来需要审核的太多。上界谁家的灵宠坐骑走丢了都要来登记让帮忙寻找，日日还有打架互殴的。”
“前段时间出了些状况，上界处于恢复期，本就堆积的事务卷宗不少，眼下更是雪上加霜。”
沈织玉点点头，看来上界确实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了，听得那边安静一片，唯有师父的声音，有些疑惑。
“师父，就你一个人在处理吗？”
“嗯。”谢少虞抬眸看着那堆，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幽怨委屈，“本来要处理完了，你师祖方才又抱过来一堆。”
沈织玉嘴角抽了抽。
师祖？原来上次看见那个仙风道骨的仙人师祖，也是个坑徒弟的主儿。
终于知道师父当初，为何迟迟不愿飞升上界了。
在下界天天待在月华峰落得清闲，飞升上界就得办公，这搁自己也不想飞升啊。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吓到徒弟，谢少虞补充，“别怕，你上来不会让你处理这些事情的，只管修炼即可。”
沈织玉捕捉到重点，“上界的修炼方式与下界不同吗？”
谢少虞颔首：“是有些不太一样。”
沈织玉点头，没再继续追问，毕竟自己现在还在下界，说了她也不懂。
正欲说些什么，外面雨更大了，哗啦的雨声连绵，略有些吵。
沈织玉似有所感的看去。
“轰隆”一声，窗外闪过一道惊雷，仿佛划破天际，直直劈在了什么地方。
手中茶杯的茶水早已凉透，沈织玉一口没动，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呼啸的狂风裹挟着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沈织玉抬手挡了挡雨，好似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入目所及皆是黑色，看不清远处状况，除非此刻再劈下一道雷。
盯了半晌，除了摇曳的树影与雨声，空无一物，听见床上传来一道嘤咛声，许是被窗外的雨声惊扰，沈织玉只得关了窗重新坐回桌前。
……感觉，怪怪的。
说着说着，谢少虞就见刚刚一直乖乖蹲在原地的纸鹤突然起身，笨拙地扑棱着翅膀朝前蹦跶几步又停住，在原地顿了会儿，又伸长着脑袋好似在观察着什么。
加上刚刚听见细微的雷声雨声，谢少虞猜测沈织玉应该是去到了窗前，纸鹤伸脑袋就是徒弟在观察，稍加思索便猜中了沈织玉的心思。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沈织玉轻轻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明日大概率会出现些状况。”
可惜，就是现在捕捉不到那一缕异样。
雨夜，适合睡觉，也适合出事。
见沈织玉端起茶水，谢少虞出言提醒道：“凉了的茶水就别喝了。你睡眠本身就不好，还是尽量少喝些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