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一天,黄道吉日,周晏洵登基为帝。
因着有拓跋呈的人头和周子越亲笔写的书信为证,坐实了他的罪行,没人敢为他辩驳,皆拥护周晏洵为新帝。
朝堂第一件事,议的便是立后。
百官各怀心思,周晏洵被太医含蓄诊断绝嗣的事并不是秘密,后宫中无嗣的女人处境会有都多艰巨无人不知,可大多数人都克制不住用一个女儿换取全族平步青云、荣华百年的诱惑。
周晏洵坐在龙椅上被底下的大臣们吵得头疼。
“我徐家世代忠良,早年也出过一位皇后,怎得徐家女儿就不配进宫陪伴圣驾了!”
徐大人面红耳赤。
跟他对阵的郑大人分毫不让:“本官听说你家女儿早已许配人家,新皇登基便草草退了婚,你这是想让女儿进宫啊还是想让陛下强抢民女啊!”
他说完,又对周晏洵作揖:“嘿嘿,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微臣家中的小女,小女幼时与陛下有过几面之缘,从此之后便对陛下情根深种,更是许下此生非陛下不嫁的忠贞之言。”
“咳咳咳——”
走神的周晏洵猛地呛了一下,眼神忍不住瞥向站在自己右侧面色白净的小太监。
小太监瞪了他一眼。
周晏洵莫名心虚,板着脸道:“郑爱卿别胡说八道,朕记得你家小女如今也不过金钗之年,朕年少时是见过她,那时她才不过是个胖娃娃,还不会说话!”
郑大人闹了个大红脸,百官瞬间哄堂大笑。
穿着一身太监衣服的姜沁也没忍住抿了抿唇。
下朝后,周晏洵追来了长乐阁。
秀菊把他拦在了外面。
“沁儿呢?”
穿着龙袍的周晏洵负手而立,目光往内寝望。
秀菊憋着笑:“陛下,我们主子不舒服,睡下了。”
“不舒服?”他沉了脸色,“一定是早朝的事让沁儿误会了我,朕非得砍了郑重文的狗头让他给沁儿赔礼道歉不可!”
秀菊艰难忍笑:“陛下快进去哄哄主子吧,不然您下次可就进不了长乐阁的门了。”
夏去秋来,清晨的微光带着些许凉意。
姜沁歪在软榻上扯了条薄被盖在身上,听见门口有动静,连忙闭了眼。
脚步声愈发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惹得睫毛不住颤簌。
“就知道沁儿在装睡。”
男人低磁的哼笑声在耳畔响起,缱绻着柔情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姜沁气呼呼的睁开眼,捂住额头:“别亲我!”
周晏洵坐在她身边,语气无辜:“就亲就亲,不亲沁儿,我还能去亲谁?”
姜沁伸出脚踢了踢他:“不是要立后吗,去亲那个对你朝思暮想的郑小姐好了。”
她也不想显得这样无理取闹,不过最近总觉得自己似乎受孕期影响,情绪时高时低的,总爱小作怡情。
周晏洵捉住她作乱的脚,重新塞回被子里生怕她着凉:“立后的圣旨早就拟好了,只是怕沁儿觉得怀有身孕穿宫装不好看,沁儿要是着急的话,咱们明日就宣旨好不好?”
姜沁:“……”
该死的男人为何这么茶,不过她确实不想顶着孕肚受封。
周晏洵登基后并没有把摄政王府的一干人等带进宫,宫里原先先皇的妃嫔全都挪去了太和宫,如今偌大的皇宫只有长乐阁热热闹闹。
不是没让姜沁搬去更大更舒适的宫殿过,而是她偏偏喜欢这边幽静淡雅的环境,周晏洵也由着她,不过是他每日过来多走几步路而已。
刚想说些什么,姜沁脸色一变,突然捂住了肚子,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她现在小五个月了,胎像一直安稳,更何况吃了健体丹绝不会出意外的。
可周晏洵还是不免担心,见她脸色不好扭头就想喊太医。
“别叫。”
姜沁扯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你感受感受。”
一开始周晏洵还不明所以,直到掌心被轻轻踢了一下。
他豁然抬起头,脸上是初为人父的迷茫与震撼。
“这是……胎动?”
为了保证姜沁能够顺利生产,周晏洵忙完朝政后会点灯熬油的再看些和养崽有关的书籍。
书上看的没有真实感,如今直观的感受到,给他不小的冲击。
姜沁抓着他的手游走,细细感受着小家伙的翻动。
周晏洵觉得很稀奇,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像是被烦到不行,对着他戳的地方又是一脚,然后再怎么摸都不搭理了。
姜沁一脸无奈:“他调皮了,这几天一直踢来踢去的,这还没出生呢,等生出来还不得跟个猴子似的。”
“臭小子听见你娘亲的话了吗?”周晏洵倒是乐呵呵的,“再欺负你娘亲小心等你生出来爹爹教育你。”
接下来的几个月,不管是谁来逗,小家伙都会热情的互动,唯有周晏洵。
一听见他的声音,小东西就开始装睡觉,任由周晏洵怎么哄都不管用。
姜沁:“……”
小心眼儿的娃,这么记仇的吗。
小家伙躲了周晏洵好几个月,终于在一个下雨的早晨终于发动了。
吃着早膳的姜沁就觉得肚子突然一痛,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是要生了。
于是淡定的跟秀菊和冬叶道:“去叫产婆、奶娘、太医和准备热水,我要生了。”
“好的,去叫产婆奶娘太医和准……”
秀菊一顿,布菜的手顿时慌得不行:“什么?要生了!”
姜沁慢条斯理的将面条秃噜干净,保存体力:“对。”
长乐阁忙成了一锅粥,冬叶端着盆热水来回转悠,秀菊点了三根香在磕响头:“菩萨保佑,保佑主子母子平安。”
当事人姜沁气定神闲的往床上一躺,拍拍肚皮:“小子你最好快点出来,别让为娘遭大罪,现在你父皇还在上早朝,等他下了朝小心他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