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宴顺着声音寻去,瘦瘦的项教授在第二排最边的位置站了起来。
“先生!”
墨宴呼喊着就奔了过去,项教授也急忙走了下来。
“先生!”
墨宴抱住了骨瘦如柴的项教授,项教授也激动的双唇颤抖。
“墨宴,我无罪,我无罪,我想见你们,见若冰,见一鹤,可我来了,墨老爷子却不在了。我不知该怎么办了,是不是要通知你们。我就想,把你叫来看看你就离开,怕难过呀。”
项教授语无伦次地告诉墨宴他无罪释放了,他要第一时间给墨宴惊喜。
“先生,不看了,明天再看,走,找若冰去。”
墨宴抱着项教授双手上下抚摸着项教授的后背安慰着。
墨宴眼里闪着泪光把项教授从水榭舞台的看台上扶了出来。
西餐厅里墨宴问阿澧有游客和他们共进新年午餐吗?
阿澧笑着回答没人敢啊。
墨宴和项教授对面坐着,伊乐然坐在墨宴的身边,穆若冰坐项教授的身边服侍。
张鹰是过不来了,墨宴让阿澧派人用食盒把食物送去了张鹰的办公室里。
“教授来怎么不提前打招呼?”
伊乐然有些抱怨地问。
项教授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气度,他很谦恭地笑了笑说:
“伊厅,这一呐,我不想让大家为我劳碌,这二呐,我是真心想给墨宴个惊喜。”
“项教授呀,这大冷的天儿您从燕北坐火车过来,太辛苦了。”
伊乐然给项教授斟酒。
“伊厅啊?还有什么比在里面辛苦吗?”
是呀,还有什么比在里面辛苦吗?
在里面是伤害不大羞辱不小啊。
项教授诉说着自己被冤枉进去所遭受的言语辱骂和肢体攻击。
墨宴看着亲手在专业上把自己带大的导师讲述自己经历的痛苦。
墨宴的心里隐隐作痛。
新年过的很快,转眼破五了!
墨一鹤也回到了岗位,冰钊晖也带着两个欢乐的娃娃回来了。
墨宴要和穆若冰、冰钊晖回燕北了。
墨宴把项教授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给了哥哥墨一鹤。
墨一鹤受惠于项教授,他又是一个知恩必报的人,所以一口应下。
墨宴把伊乐然和项教授的身体健康都托付给了嫂子江琼玉,江琼玉搂着墨宴说:
“宴宴,你放心吧。伊哥就是咱们墨色山庄的天,我岂敢怠慢,项教授是你们兄妹的大恩人,我更不敢懈怠。放心吧!”
伊乐然搬回了8820套房。
墨宴站在阳台上,遥望着青龙山上的灯火与天穹的繁星相连,心中涌现出美好的向往。
俯视墨色山庄,墨色大道的长街宴依然进行着,墨色广场的篝火依然燃烧着。
年轻人们带着游客里三层外三层地跳着舞。
在昆州地带,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
水榭舞台依旧人海茫茫。
墨宴凭栏眺望,沉浸在了欢乐的气氛中。
入睡了,墨宴躺在床上后关了灯,打开窗帘。
窗外皎洁的月亮清冷而高远,月弯如勾,银光晖洒。
墨宴枕着穆若冰的胳膊,静静地凝视着月光。
穆若冰抱着背对着他的爱妻,注视到月光斑斑滢滢地洒在了卧室的阳台上。
“宴!你看,多美!”
墨宴此时反转过身子抱住穆若冰说:
“昆州的春节到处郁郁葱葱,其实,现在燕北的月光洒在满是枯枝的树上,才是特别漂亮的凄美。”
“燕北现在到处枯枝败叶!”
穆若冰抱住墨宴迎合着。
墨宴笑着就往他怀里钻。
“做梦吧,全是枯枝,哪里有败叶,就这季节,你能从燕北及它的十里八乡找出一片败叶算我输!”
穆若冰抚摸着墨宴的头发问:
“宴,为了我,你离开了你心爱的专业,离开你的家,离开了你所有的一切,后悔吗?”
墨宴深深地叹了口气,翻身躺平了望着天花板发呆。
穆若冰侧身把肘抵在枕头上,用手支着脸望着墨宴。
“老公,本来我努力的目标就是想把专业和职称达到最高,然后报仇,然后死。是你的出现唤醒了我,我若选择了你就意味着选择了离开我的专业,离开我拼死得来的一切,离开报仇,离开死。最终,我选择了你,选择了使命,选择了活。你说我会后悔吗?”
穆若冰不说话,他拨弄着墨宴额前的头发。
“老天爷真是不公,让两个人受尽人间的苦才到一起。老天爷真的很公平,不吃尽人间苦就不会有中立的悲悯心。”
墨宴遥控着三层窗帘关闭了,房间里黑了下来。
墨宴的心里闪过一句话:
上帝在幽暗中为我们祝福!
燕北冬季的夜晚阴冷阴冷的。
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墨宴已经靠在军区大院儿的围墙站在了围墙下。
红墙碧瓦?红墙蓝瓦!
惨淡的月光下,清冷清冷的。
墨宴就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墨宴靠着墙,这面墙的对面是工人电影院。
从十一岁姥姥死了她被认成野种后经常在的地方就是靠着这面墙,看着进进出出电影院的人们,看着骑着电驴子送胶片的工人。
自从墨宴十八岁被蓝烨彻底踢出大院后,二十五年过去了,今天却又回到了这里。
墙依然是那面墙,颜色都没变。
影院依然是那个影院,名字都没变。
墨宴像小时候一样,这个后背和四肢贴在墙上。
墨宴歪歪头看斜上方的天,墨宴用心对着天穹说:
“我想忘记,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唤醒很痛苦的,知道吗?可以执行命令的有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老天呀,你好残忍!”
墨宴的两行清泪滚落而出,还没等泪水流到嘴角,已经冻结在脸色。
“宴宴!”
墨宴转身看到了穆若冰。
“老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穆若冰摸着冻结在墨宴脸色的泪水心痛的感觉无法言表。
“宴,我睡醒一觉身边没有了你,钊晖搜索到你在这里。宴,我在想,或许老天就是为了处理这围墙内的问题你才有了这样的经历,或许你所有的经历都是为了让隐藏的事最终暴露出来而做的铺垫也未可知。”
墨宴点点头,瞬间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了穆若冰的怀里。
大黑斗篷从穆若冰的头顶上飘落下来,严严实实地把夫妻俩遮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