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游戏治疗的背后是心理分析的眼睛,沙盘上所呈现出的各种情景都是原形的展现。
沙盘分析师透过每个原形之间凝聚与分离的张力,看到被分析者的情结所在,并对其情结分析、陪护。
江琼玉的母亲坐在正中间的沙盘前不肯起来,墨宴弯着腰亲切地问:
“亲妈!您确定您想体验沙盘游戏的疗愈吗?”
江琼玉的母亲很期待地点头。
墨宴看了看江琼玉,江琼玉很兴奋地看着墨宴,希望墨宴让她母亲体验。
墨宴心里骂着江琼玉:
“你个不知道死活的,你妈妈一定会说出隐私的。”
看着大家都很好奇地注视着自己,墨宴也只好再次征求江琼玉母亲的意见:
“亲妈,我不知您对潜意识这个东西是不是有概念,那我这样说吧,我们每个人都会在大家面前保持着好的一面,我们叫它光明面,我们每个人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我们会有说不出或不能说出的负性情绪,我们叫它阴影。亲妈,当您进入沙盘后,会不由自主地展现,您会顾忌这些吗?”
“宴宴,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有什么隐私,大家都不用离开,看看宴宴怎么跟我玩这个沙盘游戏,不过,万一宴宴有哪些我不认可的,你们可不许针对宴宴啊。”
大家轻松地笑着点头。
墨宴感觉到这个亲妈就是个白羊座的坯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零八十个不在乎。
墨宴出于无奈对大家说:
“亲妈想体验,我只点到为止,无论发生什么,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保密。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保密,永远保密。请大家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振动都不行。在我和亲妈互动的过程中,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发出声音,不许来回走动。如果做不到或咳嗽的,现在就出去在外面等着,我要关门了。”
“咳,保什么密呀,我说了,我就没秘密,宴宴,可不能故弄玄虚啊。”
江琼玉母亲的话使墨宴没有了退路,她也坐了下来。
“亲妈,咱们今天只是体验着玩玩儿,不要当真啊!”
“宴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啰嗦,你是怕你接不住我,还是怕我接不住我自己啊。”
到这时,墨宴的父亲听出了端倪,他对自己的太太说:
“算了,别让宴宴为难!”
“一边儿去!宴宴,我让你为难了吗?”
江琼玉的母亲很强势地把丈夫的劝阻怼了回去,两只眼睛有些质疑地看着墨宴。
墨宴此时大大方方的开始了。
墨宴用手抚摸着沙盘上的沙子对江琼玉的母亲说:
“亲妈呀,这个是沙盘,顾名思义,这就是装着沙子的盘子,但这不是一般的沙子。”
墨宴说着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攥着,任凭沙子从自己的指缝里不断地细细流出。
“亲妈,这沙子代表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现在和我们的未来。”
墨宴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带有嘶嘶的磁性的感觉。
穆若冰打了一个冷战。
穆若冰想起了墨宴曾经给他使用的催眠治疗,他终于明白了墨宴为什么极力阻止这次沙盘体验。
江琼玉母亲的神情开始凝重。
“亲妈,您也抓起一把沙子,把拳头竖起来,用力的攥,亲妈,来。”
墨宴嘶嘶的声音越来越细腻,成为了咝咝的声音。
江琼玉很顺服地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攥。
沙子细细地顺着小指的缝隙往下流着。
“我们发现,我们越用力攥,沙子越留不住,我们攥不住岁月,我们攥不住美好,我们也攥不住哀伤。一切都随着时间在迁移。您看,扒开沙子,沙盘底面的蓝色代表水,当您想造型个海或江河湖泊都可以利用,或井,或游泳池都可以利用。”
墨宴用咝咝的声音说完这些后指着亲妈身后右侧的第一个沙具架向左侧划一圈后,又指着划过来的最后一个沙具架往回划了一圈划回到了右侧第一个沙具架上的沙具说:
“您看,这些沙具架上的小玩具,我们叫它沙具。您可以从这里转圈走到哪里,也可以从那里转圈走到这里,凡是您想拿的沙具,一次只许拿一个摆在沙盘上再回去拿,只有小水果,小石头,小木块儿可以拿一把,摆好了再去拿。没有主题,您想摆一个或多个都可以,您摆好了告诉我,我们开始吧。”
江琼玉的母亲迫不及待地跳起来就去拿。
当江琼玉的母亲摆好后兴致勃勃地告诉墨宴摆好了的时候,江琼玉已经无力地靠在了墨一鹤的怀里。
沙盘上,整个下半部分非常的丰满,而上半部分完全是空白。
下半部分的左侧剥开沙子露出来了蓝色的沙盘底面,里面摆上了一只无浆的柳叶舟,柳叶舟的上面放了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小小婴儿,四周的沙滩都布满了各种贝壳。
下半部的右边,是一个茅草屋和一口井,这一切的周围竖立了很多的树木杂草,把整个下班部分连接在一切。
在水中载着婴儿的柳叶舟旁边也种着一棵茂盛的树。
墨宴浅浅地微笑着,用极度柔和的语言对江琼玉的母亲说:
“亲妈,我看您这沙盘摆的非常独特,您先扒开沙子,我想问亲妈,这是海呀?还是湖呀?”
“海!”
“哦,好迷你的海呀!您的最后一个是摆进海里的这棵茂盛的树。亲妈,您是希望这树能给予您些什么呢?”
“依靠!”
此时,江琼玉母亲的下唇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了。
“亲妈,您可以先从您挖开这海开始,到在海里种这棵树结尾,给我像讲个小故事一样的描述一下这个过程吗?我爱听!当然,您也可以拒绝我,不要勉强!”
江琼玉母亲看着自己摆的沙盘沉吟了一下开始描述。
她指着右侧的茅草屋说道:
“这是我的家,井是我家的一部分也代表家。”
她又指着左侧的海说:
“我喜欢大海,我想在大海里划船……”
她突然不说话了。
她指指柳叶舟上的婴儿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眼泪掉下来,抽泣到浑身颤抖。
墨宴关切地注视着她,右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左手举过肩手心向后摆动着,示意都出去!
当大家都出去后,江琼玉走回来碰碰墨宴希望自己留下了,墨宴看都不看她一眼左手继续向后摆动着。
墨一鹤进来抱着江琼玉的双肩一起出去了,墨一鹤带上了房门。
望着这充满了性和沮丧的沙盘呈现,墨宴依然保持着专业、职业的中立和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