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州的太阳最强烈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深秋高原的原始森林里依然又湿又热。
墨宴困了,伊乐然脱下外衣搭在墨宴的身上让她睡会儿。
墨宴无形中往伊乐然的身边靠了靠就安然入睡了。
伊乐然一边和卓阳聊天,一边拍着墨宴的背,墨宴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卓阳哪里知道伊乐然还是墨宴的领导呀,他就只觉着墨宴在谁那里都踏实,唯独与他生分了,心里酸酸涩涩地不好受。
伊乐然告诉了卓阳,项教授是墨宴的博导,墨宴是项教授的得意门生。
穆逸是墨若冰的堂姐,等于是墨宴的大姑姐。
卓阳这才理清了墨家这些亲朋好友的关系。
卓阳只是需要倾诉,他并没有打算离开,因为,他知道年底会有海外的合作者要来墨色山庄,因为大多是与墨宇山签的永久合同,怕是墨宇轩都不知谁是谁,卓阳还想保护墨宇轩,保护墨家。
墨宴醒了,她把伊乐然的外衣又披回了伊乐然的身上。
“哥哥们,咱们走吧。”
墨色山庄的停车场,穆若冰和墨一鹤站在那里等着墨宴他们归来。
伊乐然带着卓阳先去中医院找墨宇轩检查高糖了,
穆若冰替墨宴拎着背包走在前面,墨宴和墨一鹤走在后面一起回了冰宴居。
墨宴没有顾上洗澡换衣服就先把卓阳的事儿说了,两个大男人陷入了沉思。
墨宴给墨一鹤甩下话:
“哥,我不管,你要给卓阳找个位置,不能让他这样颓废,不然早晚又是一个得癌症的旭辉。”
墨宴说完就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墨一鹤打开了墨宴的一个藤条编的箩箩,里面有一堆各式各样的小紫砂茶杯。
墨一鹤端详着这些杯子,点上了一支烟。
穆若冰也不泡茶了,就两只手交叉着看墨一鹤要干什么。
墨一鹤的烟下去了半截,他才眯着眼把手伸向了一只六角杯。
墨一鹤拿着六角杯往茶席上一放口中说到:
“这就代表卓阳。”
他又从茶盘边边拿了墨宴的茶杯说:
“这个代表妹妹。”
他拿过父亲在妹妹这里的专用茶杯说:
“这个代表爸爸。”
他又从箩箩里拿了一个敞口杯说:
“这个代表旭辉。”
他又把自己的茶杯往前推了推说:
“这个代表我。”
他又从箩箩里拿出两个烧坏了的杯说:
“这两个,一个代表蓝翰臣,一个代表墨宇山。”
他摆好了位置看穆若冰,穆若冰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穆若冰就不说。
“若冰,你当真看不出什么吗?”
“我眼拙!谁知道你墨总要表达什么呀!”
墨一鹤希望自己在妹妹出来之前完成这个话题,他就开始比划着描述:
“你看啊,卓阳在蓝翰臣那里卧底,被蓝翰臣重用,派给了我伯父,卓阳这就双料了啊。结果我伯父墨宇山派卓阳监控蓝翰臣操控的TNT,这就三料间谍啊!去版纳,他发现了他的上司和蓝翰臣同穿一条裤子,卓阳等于倒戈到了我父亲这里,四料了。”
穆若冰心里一声赞!
“太棒了!这分析的不错。”
“别急,还有呢!”
墨一鹤沉吟着,拿起代表旭辉的杯子握在手中沉吟着,过了足有五分钟,墨一鹤才说:
“旭辉为了保护卓阳,和卓阳互换了。他们真的失去联系了吗?二十八年啊,当年卓阳和旭辉都不知道我伯父死了,我把旭辉接回家他没有自己毁容,反倒是知道我伯父死了后,他才自己毁容,怎么解释?”
“因为你和旭辉在一起了,所以没有戳穿。”
穆若冰很是心疼墨一鹤。
“那时我太年轻了,满脑子只想他救了妹妹,就是救了我的命,我要以命相报。”
墨一鹤又取出一支烟点上,他看着代表旭辉的杯子放呆,穆若冰也不说话,他就那么静静地陪伴着。
“有一点我很纳闷。”
墨一鹤终于开口了。
“如果不见卓阳,旭辉就是卓阳,因为我真的对卓阳没有什么记忆。现在见了卓阳,我就很疑惑,这体态差异太大了。人瘦了骨头也瘦了吗?旭辉是骨骼清秀,卓阳呢?魁梧。我妹妹年龄小记忆模糊,难道我爸爸也记忆模糊吗?”
墨一鹤又沉默了。
“旭辉死了,他深深地爱着妹妹,他是呼唤着妹妹的名字走的。我心里再多的疑问都没有问,我觉得那一刻我如果要真相就太残忍了。无数个问号就留在了我的心里。二十八年啊,他俩真的没有联系吗?为什么把旭辉弄到地下弹药库里,还几天不给他吃药?为什么不送医院?”
“为什么梅嬍不给我打电话,而是我感觉出事了我找不到任何人梅嬍接了我的电话才告诉我?为什么旭辉不给我或若冰打电话?”
墨宴用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说便坐到了墨一鹤的身边。
穆若冰向墨宴招招手,墨宴站起来又走到对面,坐在了穆若冰身边。
穆若冰接过浴巾揉搓着墨宴的头发。
墨一鹤迟钝地凝视着穆若冰给妹妹擦拭头发上的水。
墨宴看着墨一鹤那如醉如痴的样子就知道哥哥又想旭辉了,她开口就打断了墨一鹤的思绪。
“哥,卓阳到山庄来抓人,爸爸见到他的样子是什么表情?旭辉叔叔见到他是什么神情?”
“我没在,他在中医院抓的爸爸,在办公室抓的我,我当时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看到旭辉。爸爸和我要上警车时墨峻才跑过来拦阻,他对墨峻推推搡搡,墨峻才动手的。”
穆若冰只把自己当成旁观者,他在以完全中立的态度听着、看着、分析着。
“蓝翰臣早死了二十二年了,一个卧底,没有能力看到这一切吗?穿着警服来到墨色山庄抓人,脱下警服来到墨色山庄继续卧底吗?爸爸没有糊涂,爸爸为什么不说话?旭辉不是卓阳,爸爸一定知道,可他置若罔闻。卓阳回到墨色山庄所做的一切不合情理,爸爸也一定知道,爸爸熟视无睹。”
墨一鹤说完了这些后有些愤怒。
“哥哥,你分析的不无道理,但你只分析了卓阳、旭辉和咱们墨家,你没有推断卓阳、旭辉和墨宇山、蓝翰臣,更没有推断卓阳、旭辉和他那个变节的上级。还有,怕是我们不能忽视岩康弘要置卓阳于死地。”
墨宴的一席话让墨一鹤再次陷入了沉思。
“哥哥,事出反常必有妖。”
中医院里,卓阳躺在诊室里已经打上了点滴。
伊乐然看到墨宇轩在治疗卓阳的过程中并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指责,没有抱怨,伊乐然感觉很奇怪。
天又阴了下来,整个墨色山庄被阴云笼罩着。
墨宴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客厅的阳台上,她看到了一个人,在墨色大道上横着来回踱步。
“宴,你在做什么?”
穆若冰手拿披肩走出来披在了墨宴的身上。
“我在举杯邀明月。”
“明月在哪里?”
穆若冰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夜空。
墨宴指了指夜空说:
“无论看见还是看不见,它就在那里。”
无论看见还是看不见,它都在那里!
穆若冰琢磨着墨宴的这句话时看见了墨色大道上来回踱步的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