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夫带着降宾的手令及兵符令牌来到城外的大营。兵符令牌用一块洁白无瑕的和田玉制成,呈玉佩形状正面,上面用佉卢文写着四个字:“龟兹尚火”,背面写着“国运永昌!”龟兹国王室成员都是拜火教,又称祆教的成员,他们这个教派崇拜火。祆教以善恶二元论为其宗教基础,认为火是善神的代表。这块玉佩既是祆教教主的象征,又是国王的权威认证。
阿力夫来到军营,向都尉宝应出示了证物,说:“奉龟兹王及教主令,所有将士必须听从持牌人指令!不听调令者,杀无赦!”
龟兹国只有在遇到紧急时刻,面临国破教毁危机时才有玉佩出示的情形出现。宝应与阿力夫相熟,今天见到阿力夫满面肃杀之气,心中就先有了一丝忌惮。又见阿力夫出示玉佩,更加觉得情形危急。他朝身边的将领们看了一眼,率先跪倒在地,伏地答道:“都尉宝应,率全军将士愿意听从将军调遣!”
阿力夫见目的达到,立即向前几步,双手相搀扶起宝应,说:“都尉大人!快快请起!阿力夫职责在身,多有得罪!请进密室,有要事相商!”
阿力夫在密室里,将辛兴娜下毒谋害龟兹王降宾的情形转述告诉了宝应。宝应大惊:“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从宝应的口气里,宝应应该对龟兹局势有所了解,起码有所耳闻的。
阿力夫于是问道:“将军是不是了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所为?”
宝应与阿力夫的关系还没有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他见阿力夫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听到一点风声!”
阿力夫没有时间与他打哑迷。他直接说道:“现在我宣布三条军令:一,全体将士取消休假,不准离开军营!二,立即进入战斗准备。全体将士衣不解带,马不卸鞍!三,发现反叛者,就地正法!违反者,杀无赦!”
阿力夫一身戎装,在都尉宝应的陪伴下,在军官会议上,宣布了三条军令。很快,军营里的气氛立即变得紧张冷峻起来。
阿力夫坐镇军营还不到一个时辰,户能就带着大相能折的手令进入军营。阿力夫与宝应一起来到户能面前。
户能吃惊地与阿力夫寒暄:“阿力夫大人为何在此?!”
阿力夫反问道:“户能,你先说你到军营目的何在?”
户能听出阿力夫语气里有很深的敌意,干脆挑明了话题。他说:“本人奉大相能折的指令,前来调遣大军前往王宫护卫大王!”
阿力夫对身边侍卫大喊道:“叛贼在此!拿下!”
一众武士冲上前,将户能死死地按倒在地,熟练地捆绑结实。
户能挣扎着喊道:“阿力夫大人!误会!全是误会!我是奉命行事,为何绑我?!”
阿力夫冷笑道:“本将军受王命坐镇军营!你却说要调兵护卫大王,你不是反叛还能是谁?!”
户能本来是降宾信任的军官,但他贪恋能折平时的小恩小惠,以及与努丽加尔的私情,完全倒向了能折一方。
在降宾追随郑吉进攻匈奴期间,户能就与努丽加尔打得火热。在激情之中的男女,通常都会对未来的危险视而不见。等到危险临近时,又会惊惶失措。
降宾率军凯旋而归,回到龟兹,户能这才感受到了王权的威胁!与王后私通,那就是把自己摆到了与国王你死我活的位置。户能在王宫里,每日度日如年。尽管他不愿意交出王宫护卫权力,但真的交出,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他从父亲那里得知了能折等人的阴谋时,当即毫不犹豫地投身能折等人的阵营。他甘当能折的马前卒,幻想着后降宾时代,与努丽加尔的幸福时光!
现在他面临阿力夫的暴击,心里虽然有上万只草泥马奔腾,嘴上却不敢再说强硬的话。他赶紧放缓语气,可怜兮兮地对阿力夫央求道:“阿力夫大人,户能是奉命行事,我不是叛贼!请大人看在平时我们关系不错的份上!放过小子吧!”
阿力夫冷笑地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平时做的猪狗不如的事,没人知道是吧?那是时候没到!把叛贼户能推出大帐,斩首示众!”
按压着户能的两个武士,有些犹豫地望着宝应。宝应连忙说道:“阿力夫将军有令,立即执行!”
户能面临死亡威胁,当场吓得尿了裤子!他哭喊道“阿力夫大人,将军,爷爷,户能冤枉!我冤枉呀!饶命啊!大人,饶命!”
阿力夫不为所动。
不一会,户能的头颅就被武士们用托盘端到了阿力夫面前。
阿力夫简短地说:“挂起来!示众!”
阿力夫这一招,既震慑了军中的动乱分子,又表明了军营对国王的忠诚态度。同时,也宣布了与能折势力的分野。
能折接受了户能的建议,派出户能到军营调兵,自己则带着府里的家丁二十多人,和姑翼一道,来到王宫。能折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安排,既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又能达到威慑降宾和汉使团的双重目的。所以,他放心大胆地来到了王宫。
成直在王宫门口亲自迎接王公大臣。
能折没见到阿力夫,就问成直道:“阿力夫何在?”
成直微笑道:“阿力夫大人正在宫内安排接待事宜!请大相入宫!”
能折带人就要进宫。成直却伸手拦住能折身后的家丁,说:“大王有令,任何人进宫都不准带随从!请大家在宫外喝酒休息休息等候!”
家丁们听说有酒,即刻满面都是笑容。能折却皱眉责问道:“为何你们汉军接防之后,事情怎么这么多啊?”
成直笑道:“大相!您有所不知,大王近来饮食不好,上吐下泻的,据说是肠胃不好!所以,大王有点谨慎!还请大相谅解一下!”
能折鼻子里哼了一声,背着手就进到了王宫里。
王宫对于能折,就像自己家里一样,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