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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单于右侧的大萨满胡图,厉声喝问道:“是谁在大帐外喧哗?”
值日官克里松进来禀报道:“启禀大单于,乌孙王子泥靡求见!”
小冒顿已经听出是泥靡的哭声。他只是佯装不知。小冒顿单于为泥靡爱哭鼻子的事,训斥过无数回了。但一到关键时刻,泥靡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冒顿皱眉说道:“让他进来!”
泥靡进帐,扑通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小冒顿哭喊道:“大单于!您要为泥靡作主呀!”
小冒顿恼火地斥责道:“哭什么!有事说事!”
泥靡在小冒顿的斥责下,止住了哭声。泥靡往前跪行了几步,仍然打着哭腔说道:“大单于!呈启他们出使匈奴就是一个阴谋!伟大的大单于,你一定要为泥靡作主呀!”
小冒顿看着呈启,说道:“呈启将军,你们乌孙国太子在此,你有何话说?”
呈启刚才看到了泥靡的丑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他回答道:“我们大王有话,我已经跟王子说过了。我愿意当着大单于的面,再将大王的话重复一遍:随时欢迎泥靡王子归国。只要泥靡王子愿意回国,他就是当然的太子!我们大王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已经立拉吉姆为新的王后!”
大单于听了,就跟泥靡说道:“泥靡,听到没有?你还是乌孙太子!你母亲还是乌孙王后!要不,你就跟着特使回国吧!就在翁归靡身边,好好学习如何治理国家!”
泥靡听了大单于的话,惊得合不拢嘴:这是几个意思,不是说要派兵送我回乌孙继承王位的吗?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小冒顿这是在试探泥靡的口气。他的目的还没有完全达成。
泥靡突然有大哭起来。他一边用手擦拭眼泪,一边哭喊道:“大单于说话不算话!你说好的要带兵护送我回乌孙继承王位的!怎么就突然变了嘛!我不干!我要当国王!”
大单于朝呈启双手一摊说:“乌孙特使,你看这件事如何办理?本单于的确是答应帮泥靡出兵的!他也答应愿意以乌孙国土的一半作为我匈奴出兵的报酬!你看 现在这个情况,叫本单于为难呀!”
呈启对泥靡大声申斥道:“泥靡王子!我乌孙国土,是我乌孙先辈抛头颅洒热血一寸一寸开疆辟土得来的!岂可随意拱手送人?你这样的作为叫先王情何以堪?!”
泥靡怒视着呈启道:“我不管!你们抢夺我的王位,我一寸土地也没有了!我情愿全部都给大单于,也不给你们这些反叛不忠的家伙!”
呈启还想继续申斥泥靡,不料冯嫽伸手拉了他的衣袖一把。冯嫽往前站了一步,对大单于说道:“尊敬的大单于!您是天上的雄鹰,草原上的骏马!是我们西域人民仰望的星辰!我听说,您处事公正,从不恃强凌弱。连大汉天子也要跟您结成舅甥关系!我乌孙国本来就地狭民贫,与大匈奴相比,微不足道!大单于怎么可能看得上乌孙国这一点点的土地哩。大单于在我西域诸国人民眼中,好比是天上的太阳!大汉西域都护郑吉将军振臂一呼,西域诸国纷纷组织了精兵强将,他们已经集结在乌孙国边境,就等着目睹大匈奴国伟大的大单于的风采!我相信,到时候见面的场景一定会让大单于牢记一生的!”冯嫽一口流利的匈奴话,让大帐内鸦雀无声。
冯嫽通过表面上的恭维颂扬,话语之间将西域都护已经有所准备的意思传递给了小冒顿。
小冒顿十分惊讶地看着冯嫽。他问呈启:“呈启将军,此是何人?”
呈启道:“回禀大单于,她是我乌孙国出使匈奴的副使冯嫽!”
小冒顿狐疑地问道:“副使?他是汉人?”
呈启正要回答。不料冯嫽抢先答道:“回尊敬的大单于的话。本人出生汉地,随解忧公主和亲来到乌孙。现在是地地道道的乌孙人。”
冯嫽刚才的一番话,已经将大单于的思绪带偏了。他不解地问道:“既然是解忧公主和亲乌孙时来的乌孙,在西域也就不到两年时间。你为何说得一口流利的匈奴话呀?”
呈启回答道:“冯副使不仅会说匈奴话,乌孙话,还认识佉卢文、罗马文。可以说西域诸国的话,她基本上都会说!”
大单于突然换成波斯话问冯嫽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冯嫽立马用波斯语回答道:“呈启将军过奖了!冯嫽只是略知一二,懂点皮毛!”
这时,泥靡见大家忽略了自己,又发出很大的哭声。
泥靡的哭声打断了小冒顿的试探。他有些恼火地责问泥靡:“又哭什么呀?”
泥靡喊道:“大单于,您到底帮不帮泥靡嘛?”
小冒顿回答道:“本单于不是正在帮你吗?你不要哭了行不行呀?”
泥靡霸蛮地说:“我要当国王!”
大单于朝籍随小声嘱咐道:“帮他弄出去吧!哭得人心里烦!”
籍随就起身招呼侍从,将泥靡扶出了大帐。
大单于皮笑肉不笑地对冯嫽说:“早就听说乌孙从长安来了一个奇女子!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冯嫽得体地回答道:“不敢!大单于过奖!小女子早就听说大单于在草原上的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冯嫽的话让大单于心里很是受用。他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冯嫽不失时机地说道:“本副使临离开赤谷城时,拉吉姆王后对我说,大单于是王后的娘家表哥,小时候对她很是照顾。大王得知后,就当即表态说,要给大单于送一份丰厚的聘礼!”
大单于很感兴趣地屈身向前,问道:“哦?还有聘礼?说来听听!”
呈启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冯嫽。冯嫽知道呈启的目光在看向自己。她却不予理睬。这是临行前,翁归靡单独授予她的变通之权。金钱物资与国土相比,肯定没有国土珍贵呀!金钱失去还可以再挣。国土失去了,就恐怕再也难得收回了!
且看冯嫽如何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