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讲到匈奴人灭了贾沟一户人家这个情节时,心痛不已。他摇摇头,停下不说了。
冯嫽追问道:“魏大人,后来呢?”
魏如意感叹说:“匈奴人太没有人性了!”
解忧公主说:“连人家三岁小儿都不放过!这些匈奴人都该碎尸万段!”
冯嫽再问:“匈奴人是怎么被抓到的嘛?”
魏如意说:“第二天,这家人的邻居,也是他家的弟兄,见他家院门一直关着,里面也没有声响,就觉得不妙,进门查看,才发现一家人遇害。他赶紧报告给里长。里长早就收到了严防匈奴刺客的消息,立即上报。李允将军得到情报,亲自督阵,终于在贺兰山山口,将匈奴人全部截获!”
解忧公主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说:“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的头也不疼了!”
冯嫽说:“魏大人应该将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翁归靡!”
魏如意说:“行!让他们做好出发准备!”
送走魏如意,冯嫽又来到李准治病的帐房。
李准经过治疗,已经开始进食了。不过还只能喂食一些流质容易消化的食物。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由于伤口感染,他还在发烧。
负责护理的两个士卒见冯嫽进来,连忙起身垂手而立。
冯嫽问道:“小李将军情况如何?”
一个士卒回答说:“回冯姐姐的话。李将军刚才喝了半碗蜂蜜水,又睡着了!”
“他的眼睛睁开了吗?”
“睁开了!但是认不得人来!”
冯嫽说:“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出去一下,我和小李将军说说话!”
等两个士卒出门了。冯嫽伏下身子,握住李准的手,在李准耳边轻声喊道:“小李哥,小李哥!你能听见吗?”
李准的手在冯嫽的手掌中抖动了一下。冯嫽惊喜道:“小李哥,你真的能听见冯姐姐的话吗?冯姐姐就要走了,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你能听见吗?”
李准却没有任何反应。
冯嫽用力握了李准的手一下,又呼喊道:“小李哥,小李哥,你能听见吗?”
李准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冯嫽不再坚持。她靠在李准的床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小李哥!我从小就想有一个哥哥。既能带我玩,又能保护我。自从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就是我的哥哥!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但冯嫽感觉和你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我们很快又要出发了。我要陪着公主到乌孙国去。都说乌孙离我们大汉好远好远,我也不知道有多远。有的说七千里,有的说八千里,还有说一万里的。反正要再走好久好久,翁归靡说要走半年多呢!不知到了乌孙国,我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小李哥,你为了保护公主,受了伤,到现在还昏迷没有醒来,我和公主心里都好难受。你要是没有受伤该多好!现在的天气也转暖了!你还说要带我去打猎的。你没有兑现诺言呀!你要记得这个许诺,等你好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不管过多久,你也要带我打一回猎。小李哥呀,你快点好起来吧!你要一直这么躺着,我离开了,心里会一直不安的!你快好起来吧!身体好了,你就到长安,上奏皇上,到乌孙国来看我!”
说着说着,冯嫽的脸颊上淌满了泪水。她的诉说让自己想起了很多心酸的往事。想起了自己的勤劳而地位低贱的父母。想起了这一去万里,恐怕再也不能回返汉地的惆怅。冯嫽忍不住哭出声来。
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冯嫽站起身,准备与李准告别。这时,帐外传来了对话的声音。冯嫽赶紧擦干眼泪。
帐帘挑开,是李准的父亲李允进来了。这几天,他为了抓捕逃跑的刺客,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的胡须杂乱成结,双眼泡肿大,眼睛里布满血丝。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更多了。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苍老憔悴。李允见冯嫽脸上挂着泪痕。他招呼道:“冯嫽小姐来了?”
冯嫽强颜微笑道:“我奉公主殿下的口谕,来看看小李将军!”
李允致谢说:“谢谢公主殿下的记挂!小儿好一些了!”
冯嫽说:“我刚才看他手指动了!”
李允走到李准床头,低头查看。他很惊讶地说道:“呀!小儿怎么流泪了?”
冯嫽刚才与李准说话时,一直背对着他,而且还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李准的变化。她听到李允的话,再去观察李准,发现李准的脸上真的有两行泪水——这说明李准刚才听得见冯嫽的说话,而且听懂了冯嫽的话意!他被冯嫽的话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冯嫽说:“李将军,小李将军肯定能听懂我们说话!”
李允激动得流出了眼泪。他的嘴唇颤抖,说:“我儿有救了,我儿有救了!卫兵,快去请王先生!”
王晋背着药囊赶来了。
李允说了李准的表现。王晋也很高兴。他说:“小李将军的神智正在恢复。应该不久就能醒来!”
李允对王晋说:“先生,李某说话算数,只要救活我儿,一定致奉千金!”
王晋说:“治病救人乃本人职责所在!钱是小事,救活小李将军才是大事!”王晋说着,解开药囊,从中掏出一个布包,展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粗细不一,长短有异的各种银针。细的如头发丝,粗的如鞋底锥。李允与冯嫽等人看了都不知就里。
李允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王晋说:“这是家父在世时自制的一套安神定智救命神针。传给在下后,因一般人不能理解其中的精妙,在下极少使用。这一套针用来治疗小李将军的脑伤,极其有效。”
李允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银针治病的医术。他有些不解地问:“银针?如何使用?”
王晋说:“就是针对不同的病情,在病人的不同穴位,使用不同规格的银针,刺入穴位,引起病人的经络反应,唤醒病人。”
冯嫽大惊失色,质疑道:“这么长的银针,刺入身体,那不是好疼呀?”
李允也摇头说道:“使不得!小儿本来就伤得不轻,这要是再刺入这些银针,那不是再次伤害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