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屋内,屋里死寂一般,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我挥手点燃蜡烛,我看到余鸿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平静祥和,他的手腕鲜血直流,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清脆震耳欲聋。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些红色的液体,刺痛了我。
我赶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气息很微弱。
我赶忙施法,他的血终于止住了。
金色的流光在我和他之间流转,他的四周被红色彼岸花包围,散发的流霞照耀着他苍白的脸颊,渐渐地,他的脸上有了血色。
我的脸上早就布满了泪痕,如今,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了。
我替他包扎伤口,伤口很深,一刀划开。可见,当时的他有多决绝!他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离开?我的心也不由得颤栗,不敢设想,如果迟来一步,又会怎样?
我就这样守着他,一夜未睡,但我不困。
他脸上的烧伤,也在提醒我,我错得有多离谱。
我本该可以用法术替他治好,可他不愿,他说他想记得,失去我,是他做的最错的事。
可那些也在提醒我,我错了。
我并不在意他的美丑,我现在在意的,只是他好好活着。
因为我啊,我没有那么勇敢,会去为他殉情。如果他好好活着,我不会再抛下他;若是他不在了,我就要将他彻底忘记,让他的一切深情,都不曾得到认可。
我守着他的期间,我让彩儿在外面守着,没有人打扰,这是属于我们独处的时光。
总算,他终于醒了。
“余鸿,身上哪里有不舒服的吗?”我关切地问。
然而他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眼中没有光亮,他就像一具躯体,没有灵魂。
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可是,我只能忍着。
他醒来后,也不和我说话,偶尔北时槿和金楠会来看他,他也只是淡淡交谈几句。
北时槿说,“如今他这样,你得有点耐心,好好弥补。”
“我懂得的。”我回道。
他和金楠都很关心我们,但是终究是局外人,插不了手。
剩下的日子,就只有我们两个,如今的雪也堆积得很厚,可以没过膝盖,梅花的清香,也一阵一阵袭来。已经过了一月了,他的身体也在好转,那是我唯一高兴的事。
可他还是不搭理我,连眼神都不给个。我知道,那是我应得的。
一个喜讯传来,金楠怀孕了,两个月了。
我们都很开心,好好庆祝了一番。
席间,北时槿很是宝贝金楠。
我道,“楠楠,果然北时槿这人,你才拿捏得住!”
金楠浅浅一笑,是为回应。
北时槿却道,“你莫不是羡慕我,你和余鸿还不赶紧生一个。”
金楠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们都知道,他是无心之言。一瞬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我笑道,“好啊!”
因着我的话,气氛有所缓和。很快转移话题,聊别的去了。
我看到,我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余鸿瞥了我一眼。
原来,所爱之人,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让自己心生欢喜!
突然,我想到了余鸿和千紫宁那个孩子,余烬。如今也该三岁多了,早已会走路说话了吧?千紫宁回归神位了,那孩子呢?也没有见余鸿说起,所以到底如何了?
“因梦,你发什么呆?”金楠问我。
我才回过神来,“没有,你们刚说什么?”
“我们说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北时槿道。
“啊,那么早吗?”我回道。
“不早了,再过八个月就要见到了。”北时槿一脸憨笑道。
“是是是。你是孩子父亲,好好想。”我把问题抛回去给他们。
随后又道,“抱歉,我有点事,失陪了。”
说完,我急匆匆地走了。
我去找余卿,他在寝殿处理政务。
“你怎么来了?”他看我来了,急忙起身。
“那个孩子呢?”我气喘吁吁道。
“哪个?”他一时之间不明白我说什么。
“余烬,余鸿的孩子。”
“在长乐殿,我派了人,保护着呢。”
幸好!
我一时间有些羞耻,我竟然怀疑了余卿。
是啊,那是千紫宁的孩子,他会好好保护的。
“我去看看他。”
“好,我陪你去。”
“不必了。”
说完,我就前往长乐殿。
孩子已经睡着了,脸圆嘟嘟的,软糯糯的,很是可爱!他的眉眼很像余鸿,他的脸蛋很白,像极了千紫宁。未来的他,应该会是个俊美无双的少年。
我施法从我的心口取出一滴心头血,凝结成一个吊坠,挂在他的脖颈上。
那是我对他的祝福,同样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随后,我回了梦暖阁。
宴席早已撤去,余卿也回到了屋子里。
他坐在桌边看书,指尖有节奏地缓缓敲击着桌面,很是悦耳。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我去看烬儿了,他很可爱!”
他没有回应我,始终盯着眼前的书,我又继续道。
“他的眉眼很像你,以后必会迷倒万千少女!”
我始终保持微笑,但他没再敲击桌面了。
“我们,也要个像烬儿那样可爱的孩子吧?”
他终于抬眼,凝望着我。
我主动靠近,慢慢向他挪去。我的手抓住他的衣袖,他没有抵触。
我想,他应该是在慢慢接纳我了。
正当我伸手去脱他衣服时,他及时制止了。
他的手很凉,衣衫也很单薄,可如今还是深重大雪。
“余鸿,我……”
我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甩开我的手,准备起身。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在他要起身离开时,我将他扑倒了。
“不要走。”我的语气有些委屈,更多的是请求。
“不要走。”
我再一次说道,比之刚才软了许多。
因为我的措不及防,他似乎有些慌乱,但他很快神色平静。
但是我发现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形成了一种保护我的姿势。
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意识到。
他静静看着我,问道,“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
“起开!”
“因为……因为我爱你!”
我吼出这句,我们都安静了。
他始终盯着我看,眼里满是探究。
最难的话都说出口了,接下来的,就没有什么难的了。
我伸手,捧着他的脸,然后缓缓吐出,“余鸿,我爱你!不是因为愧疚,不是悔恨,只是因为爱你!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我心里了。是我懦弱,不敢承认,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的话,字字真心!
“怎么证明?”他的声音低沉。
我的脑子,真是有限。怎么证明?这怎么这证明啊?
“我把命给你!”我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就抽了,说出的话,令我害怕。
“起来。”他说道。
我以为他还是不肯原谅我,只能撒娇道。
“不起。我错了嘛!”
“你太重了,我腰疼!”
明明那么好听的声音,怎么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一时间,我有些尴尬!
听了他的话,我赶忙爬起来,坐在一边,他也缓缓坐起来。
我看着他,不敢说一句话,毕竟我是犯了“前车之鉴”的。
“过来。”
我很听话的凑过去,离他很近。
“替我揉腰。”
此话一出,我立马狗腿地去做。
我坐在他身侧,替他轻轻揉着。
我小心翼翼问,“力道如何?”
他不答,反而说别的,“记住你刚刚说的话,若是你再错了,此生,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我赶忙附和道。
“嗯,很好!”他淡淡说道。
我继续替他揉着腰,很是认真负责。
没多久,他,“咳咳,那个,孩子的事,我们是该提上日程。”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望着他,他的脸有些红,眼神有些闪躲。
我心里发笑,真是厉害,原形必露,不过三秒而已!
不过,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哄回来的,应该趁热打铁!
“那就今日吧?”我说道。
“什么?”看得出来,他挺震惊的。
我说完,就伸手攀上他的肩,亲吻他的唇,凉凉的。
后来也不知,是如何去到床上的?
只是迷迷糊糊中,是他帮我洗了身子,穿了里衣。
想到昨晚,他抚摸着他在我肩上留下的牙印,然后说道,“记住痛,就好!”
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总之,以后,这样的愚蠢,我不能再犯了。
金楠和北时槿知道我们和好了,也很是高兴!我们,也很高兴!
或许,有一个爱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而有一个也爱着自己的爱人,是一件最值得炫耀一生的事。
过去的错过,还好是来得及的。
往后的岁月,我与余鸿的爱,将是滚滚红尘中,最美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