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走了一会，最后在一个类似展厅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是车吧，还挺好认的。”
“烧油的那种？”
“应该是烧电的吧。”
暮晕从旁边的一个台子里抽出来一张宣传单，然后走到车子前面和它们落满灰尘的前脸对比了一下。
“降临前的新能源汽车。”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新能源的概念已经相当古旧了，构造能被应用了太久，早就没有人说新能源了。
“相较现在，那个时候电池的能量密度太低了。”章弃之饶有兴趣地用一个相机拍了一张照，然后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的电能储存方法，这种规格的车充一次满电也很难说能跑一千公里。”
室安耸耸肩。
“而且这还是地面移动单位，有点难堪大用。”
化石燃料在供能方面已经被弃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构造能极高的单位产出和转化效率以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损失迅速地淘汰了其他能源，它们所拥有的优势在构造能的面前没有化作劣势便已经算是优秀。
作为供能方式，构造能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构造能是人类在“烧开水”和“扔石头”上迈出的至关重要的一步，这也是天空文明“归溯”一切的基础。地面的幸存者没有这么高的科技水平，供能的主体依然是化石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对他们而言，降临前的技术便已经足够，无须过多迈进。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收藏的......你在看什么？”
“我可以把车轱辘拆走吗？”
“我之前试过了，那玩意放不下。”
暮晕敲了敲引擎盖，担忧地摇了摇头。
“那不还有车标嘛，这个应该还蛮有收藏价值的，你们可以把这个撬走。”
“说得对。”
章弃之搓了搓手，然后开始掰车标。
在外骨骼的巨力加持下，金属开始发出一阵阵被弯曲的声音，这个车标装得相当结实，整辆车在章弃之的拉扯下都有一种向前滑动的趋势，仿佛章弃之正在把引擎从里面拔出来。
“那个，你要在不行可以试一下......”
“不用。”
外骨骼又一次发力。
暮晕真的有隐约看见引擎盖正在变形。
暮晕和室安在看见车标和引擎盖盖面分离时都不约而同地脑补出了“啵”的一声。
“非常好，成色不错，收藏品加一。”
他用手掂了掂。
“还挺沉。”
看着吃了几十年的灰还程光瓦亮的车标，室安突然冒出了奇怪的想法。
“SEEK，这个东西会加Buff吗？”
室安指着章弃之手里的车标。
SEEK的窗口被室安唤出。
“也许是移动速度加成，也可能是驾驶专精。”
三个人在同时愣了一下。
“欸，SEEK的AI更新了？”
三人都感到有一些意外，因为之前的SEEK是不会回答此类故意刁难的问题的，回答会是“无相关数据”或是“无相关答案”。
“我去，回答和之前不一样。”
“应该是AI更新了......我去问一下......敬，在吗？我问一下，最近SEEK的AI是不是更新过......噢，怪不得......哈？”
由于听不见上官敬和章弃之说了什么，暮晕和室安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疑惑。
“你们居然直接把‘泽’投入使用了......你们是真不怕出问题啊......不是，运行的相当好那是另外一回事，阿槐他没和你们拼命？”
章弃之的眉毛快拧到一块去了。
“......算了，有时间再聊这件事。”
即使通话结束了，他的嘴里还念叨着诸如“真是奇怪的”的话。
“发生啥了？阿槐又是谁？”
章弃之挠挠头。
“SEEK的AI确实更，啊不，更换了，现在SEEK用的AI的名字叫作‘泽’。”
“所以阿槐为什么要拼命？”
“阿槐就是罗槐......‘沄系列’对来说是很重要也有很特殊的意义的东西，他能把那个东西用于实际应用......不太像是我印象里的他。”
“数字生命......人造派的殿堂级学者？”
“这个头衔，我记得没错是他，本来就偏执又有些病态，在那件事之后就更是如此，很难说现在离疯是不是只有半步之遥。”
数字生命之中也分有派别，最让章弃之诟病和厌恶的“那些人”就是“重构派”，以不为常理所理解的方法极尽所能攫取对灵魂的一切，试图用大量的数据来重构人的灵魂，以达到永生的目的。
“人造派”是一个固执的派别，他们想要创造出由数字构造的生命，让算法给予人工生命学习与成长的机会，用无数次的迭代让它趋于完善，以不断接近它的设计者的“最终目标”：
——人造的灵魂。
灵魂，被称之为此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之一。诞生于黑夜的起源的灵魂的思想无需完美地经过所有既定的流程，天马行空，无所拘束，从问题到答案的得出也许凭借灵感。这就是起源赋予生命的能力——“感性”，绝非仅凭公式就能够表达出来，因为生命本身便无道理可言。
人工智能是理性的产物，公式的集合。即使是理解，或者说能够反应过来人类语言中的无关联因素最简单的一层，可能都需要数以亿计的代码和难以想象的计算量和数据积累。
而现在，“泽”做到了，它不仅成功地辨别出了章弃之手中的究竟是什么，而且还回答了一个近乎没有任何关联性的问题。
“人造的灵魂”，最终能成为真正的灵魂吗？
被人类制造出来的，究竟是容器的容器，还是灵魂的灵魂？抑或会是别的？
章弃之说不上来。
他的研究虽然和灵魂有关，但和如何“制造灵魂”之间还是差了不知道多远。
不过，他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方法。
一种越过“灵魂断层”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