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谢佑阳便在孙冕的带领下,率麾下两百士兵,重装出行,浩浩荡荡的前往燕郊。
庞大的军队招摇过市,引人瞩目。
周遭百姓议论纷纷。
“诶,这不是参军大人的军队吗?他怎么出动了?难道是这京中又有什么大事?”
“没听说啊,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好像是京兆尹大牢的狱头孙冕……”
“今早我听说了一件事,与叶沐辰有关……”
叶沐辰带人强闯大牢,殴打狱卒,劫走赵吉安之事已经在民间传的人尽皆知。
此刻,见谢佑阳竟出动了军队,所有人都觉得,叶沐辰要完了!
就连适才得知孙冕办事不力、赵吉安没死的沈家姐弟也乘着马车,混迹人群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们本来是怕赵吉安没死,毁坏他沈家名声,想亲自去大牢,寻那孙冕出出主意,却没想到,这孙冕如此给力,竟请动了谢参军……
本来这件事情还有些棘手,可现在,参军的兵马一出动,不光是赵吉安要死,叶沐辰也难逃一劫!
很快,他们就能拔除叶沐辰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只要扫除这颗绊脚石,他沈家就能与世子结亲,高攀王府,未来前程似锦……
“英杰,孙狱头此番可是为我沈家做了一件大好事,待此事成功,你多带些银子,亲自去谢谢人家。”沈月茹道。
沈英杰点头应下,“阿姐,这些小事不劳你费心,只要孙狱头能帮我们铲除叶沐辰,我绝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你就将整颗心都放在世子身上吧,这叶沐辰一死,你和世子的好事也将近了……”
提及此事,沈月茹眸中掩不住的欣喜,哼,叶沐辰,纵然你隐忍十八年又如何?还不是我嫁给世子殿下的垫脚石?废物永远是废物,永远都只配被我踩在脚底!
孙冕和谢佑阳也是一脸的势在必得,他们坚信,纵然叶沐辰有强弩在手,也绝不是这么多官兵的对手。
可就在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出城之际,突然,有一人指着孙冕,大喊了一声,“孙冕在这!大家快来啊!让他还我们一个公道!”
轰隆隆。
那人的声音刚落,就有无数的百姓向着谢佑阳的军队涌来。
当然,他们的目标是孙冕。
只是,人数众多,一个不慎便将整支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佑阳和孙冕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大声呵斥,“大胆刁民,官差在此,安敢造次?你们是要谋反吗?”
“速速退下,不然休怪本参军不客气了!”
铮!
谢佑阳话声落下,二百官兵齐齐抽出了佩刀,寒光凛冽,颇具威慑。
昔日,若遇到了刁民作乱,一拔刀,他们就都跑了。
可,这次,事情却没有按照谢佑阳的预测发展,见那些官兵拔了刀,百姓们更是不依不饶,甚至有人当场哭了起来。
“呜呜,官官相护,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老天,你不长眼啊,京兆尹大牢的狱头,是个收受·贿赂,害人性命,制造冤假错案的恶人,维系京中太平的参军大人,竟也与他是一丘之貉……”
“可怜我的儿子,我的丈夫……”
“可怜我的至亲,他们明明没错,却被匆匆下狱,再有消息时,就畏罪自杀了……”
“当时我还怀疑事有蹊跷,可苦于没有证据,谁知今日,叶少竟撞破了孙冕谋害人命,制造冤假错案的事,想来我那可怜的亲人也是被这么害死的……”
“诸位,拼啊,我们多少无辜亲人都死在了孙冕手中,今日即便是与官差对抗,我也要杀了孙冕,为他们讨回公道!”
“对!我们这么多人,有本事,就将我们都杀光!只要我们不死,就绝不放过孙冕!!!”
众多百姓个个双目猩红,怒发冲冠,向着孙冕的方向扑去……
这,便是叶沐辰的谋略。
孙冕身为狱头,收受好处、谋害人命、制作冤案,还在他的面前嚣张成那个样子,想来,这样的事情,其肯定做了不止一次,适才如此轻车熟路、有恃无恐。
所以,他干脆让赵建业用最快的速度,将此事散播出去……
而那些案件存疑、便已遇害的死者家眷,得知此事,自然也会联想到自己可怜的亲眷。
起初,他们或许还不敢与官差对抗,可耐不住人多势众,又有赵建业收买的人在其中煽风点火……
这不,这些一直唯唯诺诺,憨厚半生、却仍受人欺凌压迫的老实人顷刻间都化身勇士,竭尽全力的去讨伐那颠倒黑白、草菅人命的孙冕。
数千百姓犹如汹涌的洪水,随时要将孙冕吞没,就连谢佑阳的军队在他们面前都显得那般渺小。
那些官兵不知所措,纷纷望向了谢佑阳,“大人,怎么办?这些百姓人数众多,我们不是对手啊……”
谢佑阳也从未见过这些平民如此彪悍的一面,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在下属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这么大规模的生事,以杀止乱是不可能了,不然将会引起更大的暴乱,那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平息这些百姓的怒火了……
可如何才能平息这些百姓的怒火呢?
谢佑阳的目光落在了躲在他身侧的孙冕身上。
“孙狱头,眼下的情况你都看到了,你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犯了众怒,本参军保不了你了。”
“参军大人……”孙冕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谢佑阳,“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谢佑阳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不交出你,众怒难平,官府公平难证……就连本官也将受到质疑,甚至,若由此事持续发酵下去,怕是连宫中那位贵人都要知晓……”
“我只能牺牲你了。”
“你放心,若有机会,本官会替你报仇。”
“大人……”孙冕一脸不甘,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可,谢佑阳却对麾下士兵施了一个眼色,让人给他上了镣铐。
后,一脸大义凛然的望向了众多百姓,道,“诸位,安静!本官身为参军,自该秉公执法,却不想险些被孙冕这小人蒙蔽、利用,幸好,在犯下大错前,本官听到了民意,既然大家都指控孙冕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好处,谋害人命,那本官现在就将他押回京兆尹大牢,严加拷问,一旦罪证确凿,立刻给诸位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
“诸位觉得,如何?”
谢佑阳的话一出,那些闹事的百姓顿时冷静下来。
“谢大人所言可当真?”
“你确定不会官官相护,袒护这孙冕?”
众人一脸怀疑的看着谢佑阳。
谢佑阳道,“当然,本官乃朝廷命官,主要负责京中鞠狱定刑、督捕盗贼、伸张正义,又怎么会与这等小人狼狈为奸?”
“诸位如若不信,只管拭目以待就是了!”
轰!
听谢佑阳这么说,孙冕就知道,他这条命是留不住了。
别说他确实收受好处,谋杀了不少无罪之人,制造出他们畏罪自杀的假象,就算他没有,谢佑阳也会为了自己的名声,给他定罪……
他双拳紧攥,牙根紧咬,满眼悲痛,早知这叶沐辰的手段这么阴,他绝不会收沈家的银票,绝不会与之为敌……
可惜,现在醒悟,为时晚矣。
他被官兵押着,送往大牢。
众多百姓个个怒目圆睁,等着他的审判结果。
沈家马车上,方才还洋洋得意的沈家姐弟,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可恶!这叶沐辰竟有如此城府,煽动民意,将孙狱头下狱……如此一来,他擅闯大牢之事岂非不了了之?”沈月茹贝齿紧咬,满眼怨毒,“叶沐辰这个废物,怎么这么难杀?”
沈英杰的心情也绝对不好,但见阿姐愤怒的模样,只好劝道,“阿姐,别急,即便叶沐辰逃过这一劫,即便他救了赵吉安,可买通十绝帮杀人一事,却怎么都算不到你我头上。”
“你难道忘了?我与他还有一个赌约,一月之内,他建造不出可与沈家青砖建造媲美的府宅,就必须主动断绝与云家之间的生意合作,且,终生不得再入燕京一步,如今,距离赌约到期之日只差半月,他那砖窑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看,他输定了!”沈英杰的眼底闪过一抹阴冷,“虽不能立刻杀了他,但,只要他输掉赌约,便再也不会威胁到世子和阿姐你。”
闻言,沈月茹也只能点头,“希望此事,别再有变故了。”
沈英杰冷笑,“阿姐放心好了,青砖在大业独我沈家可烧制,没我沈家允许,叶沐辰纵有通天之能,也绝不可能赢!”
“……那就再等半月,我要叶沐辰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沈月茹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