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辰目光直视着彦长霖,幽幽开口,“我知老先生身份尊荣,想杀我,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可,如老先生这般有身份地位的人,难道还真的要自降身价,与我一个废物过不去?”
“若老先生杀了我,这天下人又会如何议论老先生?连一个废物都容不下……啧啧,如此小肚鸡肠,哪有大家之风?如何让人信服?”
叶沐辰说着,竟是惋惜的摇起了头。
文人皆爱惜名誉,他相信,这老头若真的身份崇高,就绝不会赌上自己的声誉,与他一个废物过不去。
这一刻,叶沐辰也是初次觉得,这废物的名号也有些用处。
可恶,明明知道叶沐辰是在激将,可彦长霖那学生还是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彦长霖,被叶沐辰这么一激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
他方才愤怒,是因为叶沐辰说那两首绝世好诗是信口胡诌来的,认为其太过猖狂。
这天下文人都未必能作出如此好诗,他却说是信口胡诌,这岂非是在侮辱天下文人?
可现在,彦长霖冷静下来了,他此番的来意不就是要搞清楚这诗到底是不是叶沐辰所作吗?何不顺着其的话,试探下去呢?
于是,他大笑,“哈哈,小友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错,我是不会赌上自己的名声,与小友你过不去,可,你刚刚说这两首绝世好诗,是信口胡诌,这简直就滑天下之大稽!”
“天下间,能作出这般好诗的人寥寥无几,小友如此说,必然是才高八斗,现在,还请小友再信口胡诌一首,好让我心服口服!如若不然……”
“小友就是轻视文学,蔑视天下文人,就算老夫不与你过不去,这大业的泱泱才子也绝不会放过你。”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听雪已经垂汗,虽上次在红袖招,她是看少爷作了一首不错的诗、获得了柳月蝶的青睐,可看今日这老者和那俊俏公子来势汹汹,她也不禁怀疑,那诗当真是少爷所作吗?
毕竟,先前的少爷可是只能堪堪识字,别说作诗了,就连对联都不会呢……
不知内情的裴勇和裴卿卿就更是吓傻了。
作诗?叶沐辰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子,若是他能会作诗,母猪都能上树了!
“沐辰,你还是和老先生说实话吧,你哪里会作诗啊?”裴勇劝道。
裴卿卿也连连点头,“是啊表哥,这燕京最不好惹的就是那群文人了,他们随便张张嘴,都能将你淹死……”
“你就说实话吧,然后再给老先生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彦长霖大度的点了点头,“不错,只要你告诉我这诗到底是何人所作,方才事情,既往不咎,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我以后也再不会来打扰小友。”
叶沐辰略一沉思,若他说这诗不是他所作,那俊俏公子势必会要回买诗的钱,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若非是恰逢良机,他的诗再好,也未必能卖那么多。
何况,还了赵吉安的钱后,他身上也就剩了一千几百两银子,若是再还给俊俏公子一千两,他岂不是就剩了几百两?
虽几百两银子对于寻常人而言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可他不是寻常人啊,他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有志青年,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大展拳脚,要实现经济自由,过上娇妻美妾,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几百两银子可不够他发展第二生意的本钱。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钱还给那俊俏公子。
如此,便只有再吟诗一首,折服这老头了!
在众人担忧、探究,不屑的目光下,叶沐辰缓缓开口,“好,我就再吟诗一首。”
“都听好了!”他一边踱步,一边沉吟,“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一诗毕,整个院子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叶沐辰自信一笑,这首诗本是南唐后主李煜所创,基调低沉悲怆,透露出李煜这个亡国之君绵绵不尽的故土之思,而他在此刻吟诵此诗,就恰好映照了他从仗势欺人、横行霸市的佑安王庶子,被逐出家门,沦落至此的凄凉写照。
他就不信,那老头还能不感同身受。
果然,如叶沐辰所料,不论是彦长霖还是宋婉清都再度被他的诗惊呆了。
“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好诗!好诗!老夫好像看到了年少得志时的春光满面,又好似看到了年迈无力对往日荣光的怀念……”彦长霖声音哽咽,看向叶沐辰的目光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宋婉清也久久的沉浸在此诗的意境中,难以自拔。
至于彦长霖那个学生,更是由先前的不屑,变作了敬佩、崇拜与艳羡。
他恨不得当场给叶沐辰跪下,问问其到底如何才能作出如此绝世好诗。
见众人难以回神,叶沐辰道,“老先生,我已证明,并非是我信口开河,蔑视天下文人,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走?有如此大才,不乖乖的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他竟还想走?
而且,叶沐辰好像还忽略了一件事情,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
彦长霖如何能让一个拥有大才的人,就这么从眼前溜走?
他一把就抓住了叶沐辰的手臂,“不许你走!你现在,立刻随我去面圣!我要将你引荐给陛下!”
嗡!
引荐给陛下?此言一出,裴家的院子更加寂静,裴勇、听雪、裴卿卿三人的大脑更是一阵轰鸣。
他们没有听错吧?方才这位老先生竟然说要把叶沐辰引荐给陛下?那岂不就是代表着其不用参与科考就可入朝为官?
这放在昔日,是他们绝对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叶沐辰真的出息了……
三人喜极而泣,他们就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
可,叶沐辰却眉头紧蹙,一把推开了彦长霖的手,“抱歉,小生还有事,不能答应老先生的要求!”
说罢,他落荒而逃。
身后众人再度惊呆了,什么情况?入朝为官不是件好事吗?
怎么叶沐辰好像遇到了瘟神般,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