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海浪轻轻拍打着船壁,一只又一只的鸥在天空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在巨大的海港之中,一艘巨大的船体在海面上轻轻摇晃,一个个巨大的部件被一架又一架的机器吊起拼接在它的上面。
电焊枪在钢板.上溅起一串串蓝色的火花。
蓝色的火星在甲板上飞溅,化做一道道流光坠入丁大海,
黄昏的落日在海平面的尽头露出了半个轮廓,橙红色的阳光打在了巨舰的船身之上,巨大的船身配合上飞溅的火星在此时却丝毫没有给人以一丝震憾地感觉,反而更给人一种凄凉之色。
像是帝国的落幕,又像是黄昏的挽歌。
章重溟静静地站在海边,看着那白色的巨舰在黄昏的海面之上一起一浮,海浪拍打在船身上奏响了悲凉的乐章。
白色的军装勾勒出了他那挺拔的身躯,他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海边,注视着这辉煌帝国的落幕。
“我就知道你在这,哪都找不到你,所以就来这里找你了。”一名白色军装的校官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对他说道,
“你还是老样子,一没事就喜欢看海。”
章重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他身旁这位搭档了好几年的名为徐长卿的副手,最后缓缓叹息一声说道
“这大概是共和国的最后一艘战舰了。”
“是啊............”徐长卿默默地叹息一声,随后一同看向了那艘巨大的战舰沉默不语。
在第二次崩坏之中,神州远征的三大舰队战损比几乎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日韩俄三国的舰队更是到了全灭的地步,只留下几艘快要退役的舟艇停留在港口之中苟延残喘。
在第一次与律者的对战中,这种人类引以为傲的巨大造物就几乎在一间被宣告了他失败的结局。
这种巨大的笨重的造物漂浮在海洋之中就如同是活把子一般可笑的存在。
漂浮在深海之中,无法躲避,无法防御,只能在发射出一轮攻击后被送回来的炮弹击中亦或者是被银色的长矛贯穿在大洋之上爆发出一团团巨大的火光
这是属于人类远洋时代的终结,是舰船帝国的终幕.
之前的战争早已说明海军不再适应未来战争的环境,这支被人类挥舞了几百上千年的利剑终究在这时迎来了属于他的落幕、
“曙光”这是这艘还在建造的母舰的名字,但他那名字在无比强大的崩坏面前就显得像蝼蚁一样渺小而又可笑。
但这一艘舰艇终将像他的同僚一样奔赴前方未知的战场,直到他燃尽他的最后一缕火光
“老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徐长卿转头对着面前的章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记得你自从第二律者出现之前就在一次作战会议.上提出了反对国家发展航母集群转而研制高精度高伤害武器的提议,而在那个时候,“崩坏”都还是我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存在。”
“但你也看到了我的提议并没有被重视,世界的有些重要的事情终究不能单单依靠他人来完成,更多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他缓缓说道,
“老徐,有些事情终究不像是我们从表面看到的那样,说不定就连那被我们视作封建迷信的太极大卦都有可能是宇宙之中最基本的法则。”
“或许吧。”徐长卿笑了一声,“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好像你自从升到领导阶层之后做出的判断就几乎没有错过。”
章重溟并没有回话,只是对他说道:“你或许可以申请调去逐火之蛾,那里的空战舰队还没有建成编制,所有的战法都来自于海军舰队的战术”
“如果你过去的话,那会有属于你的位置。”
“还是不了吧。”他摇了摇头,“毕竟,咱的“鸾鸟”也快升空了不是吗?”
“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天上见。”
两人坐在码头之上默默无言,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击着船身,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徐长卿沉默地着看着自己身边的搭档,共事是七八年以来,自己就仿佛从未看透过身边一位身穿白色军服的军人,
他总是一个人独自思考着什么,却从来没有人看穿他的想法,
但是他又好像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正如在第二次崩坏之中,他不顾一切代价的挟持了自己的长官,用病毒夺走了一整只航母编队队的控制权,掉头逃离了战场。
然而也正是他的这个举动,这个原本被当做叛徒的行为帮助神舟的海军在最危险的时候保留着最后的火种,甚至还在最后第二律者的剿灭战意之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他突然想起了他在第二次崩坏出征之前,不顾一切反对神舟海军出征的场景,突然意识到在这样一个所谓民主的社会之中,当个人的正确意见得不到支持时,或许只有最为纯粹的暴力才可以将它真正的实现。
不过好在再也没有人可以限制他了。
再过段时间,身边的这位搭档将会作为唯一一位至今还存活着的与律者直接交过手的高级指挥官出任逐火之蛾最新建成编制的浮空舰队的总司令。
而且那一种势力混杂的地方,对他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战场。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不考虑留下?”
“不了,那里有需要我的地方。”章重溟淡淡的说道,“他们选择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能力,而是因为他们只需要一个英雄,而不是一个出色的战略家。”
“但是时代已经变了。”
“是的,时代已经变了,老徐。”章重溟淡淡的说道,“
“老徐,战争的格局已经变了,未来的战争注定是尖端与尖端的战争,我们的武器或许只能起到辅佐的作用,决定胜利的只能是单体的顶尖战力。”
“我与律者交过手,我见识过那一种碾压一切的单体战力的恐怖。”
“时代变了,老徐。”
“过去的一切战斗理论都会被重新推翻,在时代的大流之下我们只有去尽心尽力的适应新时代的规则。”
“你知道吗?老徐。”
“这是一场注定黑暗和绝望的战争,我们武器的低效性决定了这一场战争的过程注定残酷而绝望。”
他走到海边,看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对着那落日的夕阳,缓缓张开了自己的手掌。
“但是在我看来,决定一场战争是否一定会失败的从来就不是技术的先进,而是我们能否对对面造成有效的杀伤!”
“但是我从来就不认为蚍蜉撼树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因为哪怕是一只蚊子,也可以让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感染痢疾死亡。”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家人,有我们在乎的人,这是我们必须去战斗的原因。”
“想想你的妹妹,老徐........”
“这会是一场很艰难的战争,他从文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已经延续了上千年之久,而他还可能会继续延续下去,时间的刻度甚至会以万年为单位。”
“自从第一律者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从坚定的相信一个观点。”
“人类,一定能战胜崩坏。”
“哪怕我们灭绝大多数的人口。”
“哪怕我们牺牲掉一个纪元的文明。”
“哪怕我们化为火种遗留到了下个世纪。”
“但最后胜利的终究是我们。”
“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我始终相信”
“不管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人类,一定能战胜崩坏!”
在夕阳的余晖下,徐长卿看着面前的搭档有些愣神的点了点头,他不由得打开了手表上的夹层,在夹层的内部,是一张他和一位道袍少女的合影。
少女的笑容在阳光下是格外的灿烂,照片上的年轻军人的嘴角带着些许无奈的笑。
他最终将手中的表盘轻轻的合上,眯了眯眼睛之后最终轻声的叹道:
“是啊,不管怎么样,人类,一定能战胜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