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能一眼看穿本质吗？
白落落笑笑，这只是她的随便一想。
不知道她在他眼中是何模样，明明前后容貌差距甚大，他说和以前没不同。
枫泽身上看来有古怪。
在灵气稀薄，修炼资源贫瘠的下界，修炼速度比上界还快得多，这很不符合常理。
白落落看他神清气明，双眸灰暗但澄澈，没有一丝戾气，不像通过杀戮手段提升。
她也不去问。
毕竟现在谁还没有些秘密。
白落落打了个响指，清风水珠卷走她身上的血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走吧，你身为如今边城的城主，还不前面带路。”
来都来了，她自然要去看看。
说起来她上次来边城，是为了给上官曦买糖葫芦。
上官曦是九曲流觞的亲传弟子，她也只在宗门比试期间见过他两次，后面他不是同洞主出去，就是闭关。
他是整个云顶仙宫年纪最小的弟子，不该如此忙碌才对。
陈晨是他师兄，血魔冢遇见由于时间紧迫只能匆匆聊两句，没来得及询问上官曦的情况。
细细想来，很不对劲啊。
白落落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她来边城也是自身灵性给她的提醒。
心中打定主意，过几日就去云顶仙宫看看。
造生盘被她带走，血魔冢没了力量支撑会坍塌。叶一清洞主也在这几天带人回来，她正好借此进去。
“五颗。”
平淡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见她没反应，又不知道想些什么。
枫泽重新淡淡说一遍：“五颗下品灵石。”
他说得是理所当然，让他带路得给灵石。
白落落回过神，低头望着伸过来的手，颇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都已经是一城之主，还像以前做带路的小活。
“看你抠门的，我可是你师尊。”
嘴里说着，她拿出五颗下品灵石放在他的掌心。
一如初见。
枫泽握住五颗灵石，触碰到清凉的实感，他此刻才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他的梦境。
他嘴角勾着十分微小的弧度，身为扶桑界顶尖修士，他一如从前宝贝般将灵石揣在怀里，而不是放在纳戒里。
枫泽在前面带路，白落落跟在后面。
两人总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点引起白落落的注意。
她发现她脚步加快，他在前面也走得很快。她放慢，他也放慢。
他还真是很严谨在做好带路人。
到了城门口，白落落望着五六十米高的黑褐色城墙，上面的各种痕迹代表着它经历过很多很多场混乱战斗。
门口有修士看守，他们见到枫泽很是恭敬低下头：“城主大人。”
对于后面跟着的白落落，他们眼里划过惊艳之色。
进了城，白落落没有闻到上次来时的浓郁血腥味，城内一切欣欣向荣，井井有条。
她一边逛，一边惊叹。
只是几年，边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这里滋养着邪恶，青天白日大开杀戒都十分正常，更别提晚上，到处都在厮杀。
凡人苦不堪言，被当做牲畜干脏活累活，动不动还被修士杀死。
现在凡人和修士一起居住，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城主大人，您回来了。”
“城主大人，看，我修为精进不少。”
人来人往，凡是看到枫泽都笑意满满，热情又恭敬打着招呼。
枫泽低垂着头，脚步漂浮像个幽灵，似乎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有空间细缝，他会很乐意躲进去。
这小子还是不太喜欢被太多人注视吗？
白落落看他被众人热情围堵，一副很想逃的模样，哑然失笑。
回想他俩第一次见过，小小一只的枫泽就低头蹲在墙角不做声，别的孩子都机灵过来讨要灵石。
她主动过去递给他一颗灵石，他反而抬头，用那双一潭死水的双眸索要五颗灵石。
枫泽给她的第一面印象很深刻。
她第一次从一个小孩身上看到如此重的暮气，像是形如枯槁的垂暮老人。
他不像其他孩童故意弄得脏兮兮装可怜，实则会坑害好心人，甚至带大人过来杀人夺宝。
他瘦小身躯穿着极为不合身的宽大衣袍，洗得颜色都发白，整体看起来很清爽。
遮眼的墨发盖住一部分脸，因为半面脸如修罗鬼刹，青筋一条条扭曲暴起，形成一条条诡异瘆人的纹路。
后来看见他被大人毒打得遍体鳞伤也一声不吭，只是轻描淡写道：“她打累了就会停下。”
白落落当初要他收他为徒，就是看中他的心性。
在混乱边城，在他看来自己是蝼蚁苟活，在她看来他很厉害。
身处黑暗却能坚守自身。弱小的他无疑是最底层最受欺凌的人，他没有随波逐流，而是靠自己本事活着，认真的活着。
白落落抬头望着玉簪束发的枫泽，他用面具代替曾经的墨发遮挡住恐怖左脸，周身自有一份静谧淡然，出落得清新俊逸。
发觉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枫泽也不在意，晃荡着削瘦身子一直走。
第一次停下是问道：“吃饭吗？他家新出了很多菜品。”
白落落偏头一瞥，是第一楼。
他俩第一次见面，他也是带她来此吃饭。
“当然要尝尝。最近一两年太忙碌，我都没时间好好品尝美食。”
白落落说的是大实话。
自从成为逍遥天都的圣女，她一直不停奔波，又是打擂台提升实力，又是进十方秘境，还被抓去蓬莱仙岛，最后九死一生从血魔冢出来。
枫泽不动声色眼睛眨了眨，他记得她从前不吃任何食物。
“每样菜肴都上来一遍。”
白落落大手一挥，财大气粗。
由于菜肴太多，三张大桌子拼在一起。
只是，吃的人跟当年场景调换。
枫泽拿着筷子停在半空，默默看着她殷桃小嘴一张，一只鸡眨眼间只剩骨头。
风卷残云吃完三大桌，她舒服靠在椅子上。
眉眼弯弯带笑，“一路上你很受欢迎，看来你这城主当的不错，为师很是欣慰。”
白落落曾见过边城的杀戮和混乱，知道有多么棘手。
她那时有想过杀了城主，但她清楚杀一个人解决不了问题。边城的恶劣环境造就聚集在此的修士大多穷凶极恶，哪怕有些一开始不是这样，在各种摧残下也开始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