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慢腾腾到约定的地点，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池水涟漪，亭台楼榭，在酆都包下这样的场馆需要不少钱。
她远远看见那人在亭内独酌，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份优雅和独属强者的自信。
“解决些事情来迟了。”
白落落缓缓落座，她当然是故意来迟，该有的客套还是有。
清秀面具人等了许久没有一点不耐烦，他似乎知道她不能喝，为她倒了一小杯酒推到她面前。
温润悦耳又带点蜜色的声音让人欲罢不能，清秀面具下的他抿了抿性感薄唇，笑得意味深长：“十二峰主还是一如从前，倒是忠心不二。”
他意有所指，点出今天的六位峰主身份，也是点出他认识南宫羽，清秀面具下的双眸深邃又迷人。
“确实，可惜他们要找到的人不是我。”
白落落很直截了当承认，并不避讳。
这一点不是不想承认，而是觉得强人所难。
她从来都不是南宫羽！
不是说厌恶所有人把她当成南宫羽的转世，是觉得好笑他们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个体看过。
忽略掉她个人的所有，将不存在的事情和性格强加在她身上，让她按照他们的预想改变。
“是吗？”
他略带无可奈何的宠溺，也同其他认识南宫羽的一样认为白落落就是南宫羽转世。
她越是否认，越是证明她只是没有从前记忆，所以将自己看作成另外一个人。
因为南宫羽骨子里的傲然也是如此。
要是白落落百般承认，上赶着要做南宫羽转世，反而会引起他们怀疑。
这就是人性。
你越不要，他们越相信；你越想要，他们倒要怀疑你的企图。
白落落没有继续在南宫羽转世上辩驳，她说得太多遍，只是浪费口舌。
是与不是，他们自己最清楚。
“你可知你之前同我是何种关系？”
清秀面具人说这话明显带着俯视，语气暧昧玩味。
不是问话，更像帮她回忆往事，让她别搞错事情。
小人得志的姿态，完美诠释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白落落内心的小人翻了个白眼，他是真独断自大，一点都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她都说她不是南宫羽，对他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知你尊姓大名？”
白落落忍着心理上和神魂深处的不适问道。
“莫言，这是我在酆都的名字。”
上扬的尾音，哪怕顶着个清秀面具，似乎都能看到他的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
白落落没啥感情道：“哦，我叫无名。”
她真是很想走人，为了灵石和血魔死因，她忍！
瞥向推向她的酒杯里一口都不够的酒，她直接拿走酒壶一饮而尽。
喝完一壶，终于舒出一口气，不再憋得慌。
看她豪爽喝酒，他哑然失笑，语气染上宠溺：“你变了好多，不过我很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
他俯身靠近，手伸向她的脸，似乎想摘掉面具再看看那张总是攒出甜甜的酒窝，用醉人充满爱意的双眸凝望自己的笑脸。
呕！
白落落胃里一阵翻腾，她后退两步，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冷冰冰道：“司空轩逸让我不要接触你，是你害死了南宫羽。”
就像司空轩逸提到他会情绪激动，他听到司空轩逸也明显情绪不对劲。
“败者也配提我。”
莫言从鼻腔哼出的笑，极具讥讽，“司空轩逸说得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他无非是嫉妒。若他真心实意为你好，你之前就不会陨落。”
两个人说辞都指摘对方。
半空悬挂的红灯笼无风自动，倒映在池水里，看不见烛火，只剩一池静默血水。
一如血魔冢内的汇聚累累白骨的血河，似有无数冤魂厉鬼要从里面爬出。
白落落敛下双眸，一股森冷的气息从后背爬上脖颈，在她耳边发出低语。
她久久没出声，莫言很是心疼，看她为了对抗几位长老忙碌奔波，没有记忆的她也不知该信谁依靠谁。
双手不自觉再次伸出，目光爱怜要抚摸着她的脸蛋。
白落落抬手抵住，眼神没有一丝情感瞥向他，淡漠道：“一百万上品灵石，只是聊聊天。我，你碰不得。”
他当自己是谁？
她不需要这些最没用的情感，特别这份不知真假的感情对象还不是自己。
莫言收回手，一点也不恼，“无妨，你初来乍到，谨慎点是应该的。”
他只是站在那，全身上下都想外透露着柔情蜜意，“你需要什么，我都会帮你。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值得你依赖。”
声音清润似玉，又故意压低微微带点沙哑，极为富有感情，能让多少声控少女情窦初开，产生好感。
白落落一点也没感触，当一人知道自己优点并加以利用，那便失去了优点。
她还是爱听司空轩逸谈炼器法门，内容枯燥乏味，他认真讲学就很适合当催眠曲。
伸出手掌，“一百万上品灵石，谢谢，我时间很赶。”
他只说废话，这天聊不下去。
想帮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打钱，别扯其他，打什么感情牌。
她的财迷，一心只有灵石让他哭笑不得。
“看来是真的很缺。坑酆都修士，坑入门试炼的修士，还带峰主来打擂。”
寥寥两句，将白落落这些天的行踪了如指掌。
白落落没有露出其余的情绪，他强大到酆都都压不住，要想知道自己的行踪很容易。
她更断定，他不是散修之类，应该是来自某个顶尖仙门，比逍遥天都更有势力。
“罢了，我这就给你。”
他拿出纳戒递给她，很随意的态度，不像是给出百万上品灵石，而是一件小东西。
能如此不在乎，要么拥有的太多，要么他将感情看得比修炼资源更重要。
“承蒙惠顾，欢迎下来再找我聊天。”
白落落收下，迈着悠闲散漫的步伐离开。
她一点也不认为是后者。
能成一方霸主的强者，若感情为重，他走不到今天的地位。
从潜进酆都，而不用真面目见她，这人就不可信。
司空轩逸和他，她更相信前者的话。
莫言望着她的背影，深邃迷人的双眸里没有太多情感。
手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叹气道：“她不上当呢。变聪明了，不像从前单纯好骗，真是越来越惹人喜欢。”
听着是惋惜，语调上扬，透着他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