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行走在昏暗中，她的头顶和不远处时不时钻出一张张顶着面具的模糊身影。
他们也发现白落落他们，看到三张没有色彩的纯白面具，目光充满恶意。
下一秒他们看见萧易元的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都纷纷远离，继续朝着灯火通明的城中心涌去。
这景象如百鬼夜行。
进了城中心，像是进入某个人的心脏，无声的鼓音在耳边低喃。
躁动，全身血液在加快。
白落落一眼望去，一排排红灯笼在半空组成“天”，绯红色的灯火在黑暗里的跳动，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城中心场面十分混乱，聒噪，又自由随意。
街道拥堵，兜售玲琅满目的商品，只要你愿意，往任何地方一站就可以卖东西。
没有规矩，没有束缚。
“可以增长十年的寿丹，只有十颗，手慢无。”
有个鬼鬼祟祟的小个子顺着拥挤的人流一路叫卖，声音压得极低。
白落落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价格比外面便宜一半。要知道十年份寿丹很好卖，怎么跑到这里贱卖。
很快她就知道理由。
“我靠，你个骗子，还敢出来卖。我半个月前买了颗，他妈是增加一年寿丹，还我灵石！”
有人逮住他，小个子先是嗫嚅道：“你认错人了，我是第一次卖。”
“你骗鬼呢。别以为你从高个子变成矮个子就能骗过我，你面具还没变化。”
小个子往后一缩，他如同泥鳅挣脱对方，钻进人群。
“逮住他，我出两百块上品灵石。”
人潮更加拥挤和混乱，很多人浑水摸鱼。
一只鬼手摸上小龙的兽袋和芥子袋，小龙很警惕捂住转身，锋利的匕首从黑暗中冒出刺向他。
小虎一斧头劈断，反应速度极快。
萧易元挺意外，两个金丹还挺灵敏。
白落落低头，和吐着长舌头的小鬼面具来了个面对面，是卖寿丹的小个子。
他蹲在他们四人的夹缝里，借他们遮住面具。
“借我躲躲。”
他声音听不出男女，双手做祈祷状，哀求着他们。
主要是看准萧易元的面具。
“谁啊，踩我脚有没有公德心。”
“喔——谁他妈又踩我脚！我跟你们拼了！”
被反复踩脚的人无差别攻击旁边的人，甚至路过的蚂蚁都遭殃。
“哈哈哈，老子赢了！”
和别人打赌，赢了对方所有家产的牛头面具人正高兴着，没高兴到三秒，到手的东西被乱跑来人群哄抢而过。
“你们找打，老子好不容易赢得，给我还回来。”
“嘻嘻嘻——”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嘲讽，在酆都就没“还”写个说法。
场面乱成一团，你抢我的，我偷他的，他揍他的。
其中也有人趁乱杀人夺宝，拿走面具的刹那，尸体也消失在酆都。
“黑白无常来了，都快跑。”
有人喊了一嗓子，拥挤的人群都往外面跑。
秩序维护者？
白落落远远看见一黑一白两张面具，很简单，不像很多人的面具都是大片五彩斑斓的色彩构成，夸张像戏剧面具。
黑面具上是用白颜色勾勒出五官，说是五官就是两根竖线代替眼睛，弯曲线代替微笑。
形成要哭不哭，似笑非笑的状态。
白面具相反过来。
黑白无常的手里各有粗壮的铁链，移动速度极快，他们铁链拘到谁就不见了。
“我们快走，被抓到会传送到第三层吃牢饭三天。里面的饭菜难吃死了，喂狗都不吃。”
小个子很有经验，他之前就被拘进去过。
白落落听得很有趣，酆都对于混乱的解决方式更像恶作剧。
小虎和小龙瞟向远处的黑白无常，又偷看一眼白落落的面具。
不能说像，但明显属于一个体系。
萧易元对街道的混乱熟视无睹，这些都属于小打小闹。
他拿出血红色的长方形令牌，篆刻酆都二字。
“我们去第五层，这里太挤太吵。”
红光包裹他们，眨眼间他们眼前景象大变。
不再是热闹混乱的街道，转变为极为寂静，狭窄走廊的两边是一扇扇门。
每扇门的图案大同小异，大体都是荆棘半包围彼岸花，但会有细微差别。
小虎死死圈住小龙的胳膊，小个子被带进来黏着萧易元，要抱这根粗壮大腿。
白落落独自站在一边，四下扫着周围。
萧易元给初入他们的讲解道：“这里每扇门都有擂台馆场，擂台分三种，人和人斗、兽和兽斗、人和兽斗。”
“没有本钱的亡命之徒会来此用性命作为赌注。当然，能活下来就能获得高收益。”
萧易元指着自己脸上的恶鬼面具，“赢家不仅能获得大量灵石，还会给面具增加独属本身的色彩和变化。”
这点白落落有观察过，每个人的面具确实都不一样，有相似的，却没有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具。
酆都能根据每个人作出独属个人的变化，她总感觉这座城具备活性，有思想。
一座城怎么可能有活性？或许它就不是一座城。
白落落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思维有问题。
“赢得越多，面具色彩形态越多，证明你得到酆都的认可，地位也越高。比如，黑白无常就不会拘我吃牢饭。”
萧易元还在继续讲解，小个子面具人直接朝他露出崇拜的眼神。
根据他的话，酆都也有等级划分，不看其他，只看面具。
也就能理解色彩极少的面具人看到萧易元的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会远远躲开。
能成为赢家赢很多次，证明了他不容小觑的实力。
白落落忽然侧头，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盯着离她最近的木门，上面正在蠕动的彼岸花图案立刻停顿，装作无事发生。
她勾唇，淡淡笑了笑。
剑光闪过，断剑斩到图案上瞬间，彼岸花断裂。
门突然朝内打开，她身子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进去。
“糟了，白姑娘！”
萧易元惊呼一声。
他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小虎和小龙快步要跟着进去，门“啪”一声狠狠关上，将他俩隔在外面。
“小落姐姐进去出什么事，我向司空轩逸那个大块头告状，他不会放过你！”
小虎再傻，也看出里面的擂台绝没有那么简单。
“只要她及时认输，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
萧易元被抬出来的师尊名讳不得不低头于两个金丹，小声回答。
他不敢得罪啊，万一这俩是师尊亲人之类。
被突然拉进去的情况很少发生，会随机进入某个擂台馆默认参加，但愿白姑娘别碰上下手狠辣的恶鬼。
小个头面具人眸光闪动，他已经知道他要抱的粗壮大腿是谁了。
对于三个纯白面具是谁，他心里也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