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墙壁那冰冷的白色,潜藏着巨大的压力令人窒息。
他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
拿起床头柜的不锈钢饭盒,隐约可以看到自己去脸——
似乎……有些陌生,
又非常熟悉。
“我是谁……”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推开,
走近了几个医生模样的人,他们站到周围,好像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接着,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但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去,
老人坐在他的床前,笑盈盈地向他嘘寒问暖。
常年抽烟导致老人的牙齿焦黄,那陈年的烟味让他有些不舒服。
“您是……”
他看向老人衣服上的铭牌,上面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镇顺南”
铭牌背后还有个奇怪的标志。
老人笑了笑,
“老朽姓镇,名顺南,是负责你的医师。”
“那我……是……”
他皱了皱眉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井坤——”
老人回答道,
“你出了一场车祸,大脑受到了一点影响。”
“不过你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镇顺南朝井坤眯眼笑着。
可这笑容,让井坤感到浑身不自在。
【十二年前】
一辆载人巴士,正行驶在擎龙市的中心街区。
车上的二十三个青年男子,正戴着眼罩,控制住双手。被带往不知道什么地方……
“你们二十三个,是这一批人里的佼佼者,”
一个声音从车头传来。
二十出头的阿京,想看看前面的人什么来头,却根本挣脱不开束缚。
“作为复生徒的忠守者,我们都是为了更伟大的理想而战!”
“可现在,我们需要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站出来——”
“虽然我们复生徒的人遍布各地,但唯独有一个地方,还没有涉足——”
“兵队。”
“所以,我们还要从你们二十三个人中,挑选出最有潜力的人,”
“加入兵队,成为光荣的战士!”
阿京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成为复生徒,完全是因为母亲从小为自己灌输的思想,
甚至因为这些事,父亲在阿京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和母亲。
“真是倒霉……”
阿京心里想着,
所谓复生徒的光荣,在阿京心里不值一提,他只想离开这里,离开母亲,去更远的城市生活。
可阿京的异样一直吸引着复生徒的高层的注意,
比起徒有蛮力的其他人,阿京更有智慧,甚至可以说是狡猾。
所谓选拔,只是复生徒高层更想证明阿京的实力。
毋庸置疑。
阿京被迫加入了兵队。
当然,阿京怎么会轻易顺着复生徒的命令,
他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早期“记忆病毒”的试验品。
一个国家最先进、最强大的武器必然是国家机器,而国家机器,只有兵队有着直接使用权——
这也就是复生徒一心要把自己人安置在兵队的原因——
帮助阿京当上大队长,接近长官——
将图兰的基因病毒注射进长官的体内。
以此来控制这些强大的科技……
已然成为傀儡的阿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正按照复生徒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那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坐在了旁边。
“你是……”
阿京看着眼前的家伙,似乎有些熟悉。
“是我啊!咱们同一批担任大队长的,我叫镇安乾啊!”
“镇安乾……”
阿京咽了口饭,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印象。”
“找我什么事吗?”
镇安乾一脸憨笑,
“以后就是我们一起共事了,当然要认识一下了,你叫什么来着?”
“阿……”
话还没出口,阿京的脑袋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
接着,阿京像变了个人一样,机械的回答了一句:
“井坤。”
随后,便扔下饭碗离开了食堂。
镇安乾看着远离的阿京,感觉哪里怪怪的。
阿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的意识明明还清醒的很,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甚至思想……
“又是复生徒搞的鬼?”
正想着,阿京再一次感到电流贯穿大脑的痛感——
那一整天,他都在做着匪夷所思的事情,
包括在那晚刺杀了长官,注入了图兰基因——
也在同一天,阿京莫名其妙地离开兵队,随后便遭遇了一场车祸……
在病床上,那个名为镇顺南的老人面无表情,剃光了阿京的头发,随后切开一小部分头骨,
取出了植入在大脑内部的微型芯片。
当阿京再一次醒来——
准确的说,当井坤醒来,
阿京,就不复存在了……
从那以后,所有有关复生徒和阿京的记忆全部消失了,井坤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井坤。
虽然井坤的脾气有些古怪,但唯独和镇安乾可以有说有笑。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井坤事业有成,还有知心的朋友,对于过去的事情也就不再纠结了,
唯独让他揪心的,就是为什么自己长不出头发……
那是个夏天的夜晚。
井坤正坐在办公室悠闲的听着收音机的音乐,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井坤一跳——
是镇安乾打来的。
“老井!你现在在办公室吗!”
“怎么了,老镇?慌慌张张的。”
“我爸出事了……在擎龙市医院……但是我现在回不去……”
井坤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从椅子上坐起,
“你爸怎么了,我现在就过去。”
“癌……”
另一边的镇安乾说到这个字,语气变得低沉下来……
“好了!”
井坤打断道,
“你忙完了就快点来!我现在去看看你爸!”
“兄弟……谢谢你了……”
镇安乾叹了口气,
“老人叫镇顺南,在重症监护室。”
挂断电话,井坤愣了一下……
但是由不得多想,这可是兄弟的父亲。
井坤穿上衣服,驱车赶往了擎龙市医院——
可当他赶到的时候,镇顺南已经停止了呼吸。
在最后一刻,也没能见到儿子一面。
井坤看着安详的镇顺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直到镇安乾赶来,
他趴在镇顺南的床前哭了很久很久……
那晚下起了暴雨。
井坤点燃了一支烟。
常年抽烟导致井坤的牙齿变的焦黄。
他看着手里的香烟,莫名感觉有些刺鼻。
井坤笑了笑,又拿起香烟猛地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