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那大妈是个傲骨,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瘦弱的女孩,嘴唇嗫嚅,半天吐不出话来。
其他的村民想趁此机会表现自己,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七嘴八舌的劝大妈下跪。
“能给王妃下跪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也有毛遂自荐的,“王妃,让我跪吧!我来给你揉腿!”
“王妃想不想喝茶,我去给你端来。”
王小芳本还觉得这样有些不妥,这些讨好的声音不断钻进耳朵里,不妥也变成了理所应当。
她高傲的伸了只脚,“那你就过来给我捏捏腿吧。”
在村民如炬的目光中,大妈只得弯着腰过来,屈辱的半跪着给她捶腿。
平日里大妈就性格泼辣,且不提没被鬼欺负,就是做人的时候,那也是十里八村的恶名,没有人敢惹她。
更别提给人捶腿!
大妈粗短的手指本就不怎么灵活,按摩的动作笨拙的像是一只大熊。
“开始吧。”王小芳在这地方待了段时间,也清楚仪式的流程。
村长一声令下,一排戴着兽形面具的人便跳着舞步走上来。
他们赤裸着上半身,脸上戴着各种凶兽的面具,都是神话里描述的,蓝脸黑面,看起来威武怪异。
两边的村民吹着乐器,悠长怪异的曲调犹如恶魔的低语,又像怪兽的低吼,伴随着阵阵冷风呼啸,似乎仪式真的牵引出了什么。
不远处的山林里飞鸟乱窜,振翅高飞,划破漆黑的夜空。
原先摆放香火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一层水似的结界,像是一个入口,幽幽的灵光闪烁。
看着这奇异的场景,纸人们纷纷跪下,嘴里呢喃着什么,不停的磕头。
村长也顾不上耍脾气,连忙指挥着人将东西拿上来。
那是一个装满黑血的碗,和一支竹筷,竹筷的一头点上猩红的点。
村长从王小芳指尖取了一滴血,鲜红的血液滴入黑血中,像是有一层结界,将二种不同的血液分隔。
碗里爆发的红光。
立于碗中的筷子抖了抖,染上红光浮于空中,在万众瞩目中。
“咔嚓……”
微弱的声音响起,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像是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众人纷纷寻找,恐慌的看着四周。
“咔嚓……”
声音再次一响,离的最近的村长才听出这声音是来源于这支筷子。
心中缓缓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见那筷子上的红光变弱、暗淡,直至消失。
“咔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筷子上那个红点为中心,诡异的红色花纹爬满整支筷子,再顺着花纹裂开,碎成渣。
众人深吸一口凉气,张着嘴巴,久久不能从打击中抽离出来,只死死盯着已经变成残渣的筷子,期盼着奇迹发生。
王小芳不明白这样的含义,伸着脑袋故作矜持的去看,没注意到替她捶腿的动作停了下来。
风声停了。
音乐停了。
舞蹈停了。
所有人都茫然的站在原地,好像做了一场无用功。
村长踉跄着后退几步,摇着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好像一下就苍老了许多,佝偻着背,仅靠那根拐杖支撑住全身。
王小芳还没搞清楚状况,大妈站起来,抡起手便朝她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啪——”
这掌用了很大力气,包含着大妈所有的怒气,直接将王小芳抡倒在地。
人皮被打皱,软趴趴的挂着。
村长抓紧她的衣领,从未如此失态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是鬼王要找的人么?”
“妄我……藏了你这么久!”
“呸!”大妈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脸厌恶之情,“不是你还给我装?给我甩脸色?还让我给你捶腿?”
大妈一脚踢在王小芳背上。
几句话已经让王小芳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她扒住村长的腿哭喊,“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仪式哪里出了差错?我就是鬼王妃啊!我分明就是……”
小时候,她就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她是天之娇女。
十里八村的青年都想迎娶她,但她都没同意,只有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后来一场泥石流,将她耐以生存的家园毁了,她也成了孤魂野鬼。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她又被上天眷顾了!
她漫无目的的在荒郊野岭飘走,跟着上山砍柴的农夫四处乱窜,在村头听着大妈们唠嗑。
从大妈们的口中,她听说了无名村。
无名村被鬼王庇佑,所以死后也神魂不灭,得以像正常人一样存活于世间。
原来她是被鬼王庇佑了,王小芳想,鬼王为什么会庇佑她呢?一定是因为她就是鬼王妃吧!
这样的猜想合情合理,世界上没有男人不会为她倾倒,可她听说那个鬼王长得很丑,还喜食阴魂。
食阴魂她不怕,就是长得丑,配不上她。
日子本该这样平淡无波的过下去,但有一日,村里来了个道士。
原来是那个大妈感觉近日撞邪,特意请了个道士来收她。
她尖叫着躲避,嘴里也不忘阴毒的咒骂。
狗血泼在她身上,像岩浆一般灼烧着残魂,桃木剑刺过胸膛,魂魄扭曲颤动。
王小芳往深山里飞,那道士追不上她。
奄奄一息之际,她看到这幅躯体的主人被一个男子扛着丢在了草丛里。
她还没死,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她气若游丝,没有意识的低哼着,乞求有人来救她。
这个女人真的好丑。
可是再没有一副躯体躲避,王小芳可能就真的要从世上魂飞魄散了。
她看着女子挣扎,钻进了她的躯体里,挤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原魂。
她怎么会不是鬼王妃!!
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村长弄错了!
王小芳攥着村长的裤腿,力气大的恨不得将村长裤子撕破。
正在一片混乱之际,那扇门缓缓的开了。
撕破时空限制,门开了。
王小芳喜不自胜,颤抖着手指着那门,嘶哑着喊道:“你看!你看!我就是鬼王妃!”
她松开手,癫狂的坐了起来,整理着头发,尖声道:“你们不敢对我不敬!你们都要跪下给我道歉!!”
“不……不是她。”村长低声道,目光扫过一张张脸,“鬼王生气了,将他们全部扔进去吧!”
王小芳听到村长的话当场愣在原地,扔进去是什么意思?
大妈粗暴的拽起她,“你以为鬼王妃还真是当王妃?”
鄙夷道:“鬼王妃,只是道‘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