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喻没急着化妆，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三位大妈的脸。
纸人形态分为二种，白天他们是正常人模样，晚上则会变成纸人原型。
手指触摸在脸上，不是皮肤的质感，而是像摸粗糙的纸面。
她趁着拿化妆品的间隙，向直播间简单介绍，自己是一个正经的美妆博主。
首先，她先将保湿霜涂在一人脸上，脸像沾了水的纸，变得透明易破，仿佛一根手指就能将其戳破。
他们的体内没有五脏六腑，只有一副空壳。
没有大脑，应该比较好骗。
“大娘，你们在这村住了多少年了呀。”林喻一边拉家常，一边将粉底液刷在他们脸上。
因为这脸过于脆弱，林喻不敢拍，只能用粉底刷轻轻的刷均匀。他们脸上的皱纹不似常人那样，是平面的，被粉底液一遮，这张脸就变光滑了。
“呜呜呜……”
大妈的嘴被林喻不小心用粉底液涂了一半，想说话就连嘴都张不开，只能一只手着急的抓住林喻的衣袖。
“抱歉。”
林喻替大妈将嘴上的粉底液擦掉，她确实没想到连五官都是平面的。
大妈憋了半天，终于能喘气了，“我们在这里生活应该有几百年了吧。”
许攸悠凑过来插嘴，“大妈，你瞎吹什么牛。”
“唉，你这姑娘。”那大妈作势要站起来，林喻连忙将她按了回去。
按在她肩上的手一用力，像按在气球上一样，格外柔软，这种感觉就像她拍小巧肩上的一样。
被按回凳子上，大妈也丝毫不示弱，“你说谁吹牛？本来我们就活了几百岁了，百鬼夜行时期我们就在了。”
“还百鬼夜行，大妈，现在我们可是唯物主义社会，这种神啊鬼啊的观念，早就应该摒弃了。”
许攸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给大妈们干起了科普，“大妈，不是我说，你们这地方这么落后，真的没考虑过对外发展吗？这地方环境不错，可以适当的自发展旅游业。”
“还有什么特色产业，种植业啊什么的，不过这首先，你们得先修一条公路出来。”
看许攸悠这认真的模样，林喻心里又再次没底，她不信许攸悠在这地方待了几天了，就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好了。”林喻将许攸悠推开，压低声音小声道：“你昨晚，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许攸悠瞪大两只眼睛，在林喻期望的目光中迟缓的点了点头。
林喻一喜，便见许攸悠又凑过去对大妈科普道：“尤其是哦，你们昨晚搞的那什么，吓坏我了，这种落后的习俗就不要再搞了，提早摒弃。”
大妈自己描着眉，闻言头也不抬，根本没把许攸悠的话听进去，许攸悠还想再说什么，又被林喻拽了过去。
“你看他们，你看了他们脸吗？昨天晚上。”
“看了啊，不一直长这样吗？难道他们晚上还会换一副嘴脸？”许攸悠答的理直气壮。
林喻一言难尽的盯着她。
看来，只有她能发现他们的异常。
她不再搭理许攸悠，继续为大妈化妆，二颊涂上艳丽的梅红色，眼线将眼睛拉的又细又长，嘴唇也被涂的红艳艳的。
粉底液干了之后，脸上的粉便涂不均匀了，一块白一块黑，看起来就像掉粉的墙壁，脸部肌肉一动，就簌簌的掉粉。
直播间状况惨烈，仅有的几个观众直呼辣眼睛。
大妈却对这妆容满意的不得了，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泪水竟涌了出来，足足在堆满粉的脸上开辟出一条沟壑。
“我刚做成人的时候，就长这样！”
另外二个大妈也是激动的不行，拉着左看看右看看。
对于大妈的这话林喻倒是没过多反应，倒是许攸悠，站在旁边面如菜色，像个失去灵魂的脏娃娃。
她挪到桌上，与大妈们拉开了距离，又抱着茶杯咕噜噜的灌水。
没有了许攸悠的打扰，林喻这边进展快了许多。
她一边给另外一个大妈化妆，一边和他们拉起了家常，因为化妆的缘故，大妈们对她也亲切了不少。
“我们村，倒还是挺正常吧，要怎么出去？这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没出去过。”
“那些外来的人怎么了？”大妈思索了片刻，“我们村这几百年来，就你们两个来过。”
这二人指的是，林喻，许攸悠。
“小巧呢？你们认识小巧吗？”
“她不是村长的孙女吗？肯定认识啊。”大妈理所当然的接话，突然意识到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另一个大妈反应快，提醒道：“糊涂啊，活那么多年记性都不好了，那村长不是打了几百年光棍吗？哪来的孙女！”
“啊？可是那是村长自己说的呀！怎不成，她还乱认孙女？”
“坏了！”大妈神色严肃，连妆也顾不上了，从门后抄起家伙，“村长这是想邀功啊！害我们来这守着！守错啦！！”
两个大妈一听也急了，反应过来，从屋里找了根棍子，火急火燎的跟着跑出去了。
人都走了，林喻这直播也开不下去了，便先关了。
大门就这样大敞开，根本不在意她两会不会跑。
见大妈走了，许攸悠才重新走过来，眼眶泛红，“我们跑吧！”
林喻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久，怎么才有要逃跑的想法？
“我之前也就是误入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挺担心，但他们都还挺好的，我就逐渐放下戒备了。”
“可……可是我刚刚，站在那大妈生后，她的脸跟纸片一样，太……太吓人了！！”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那不经意往镜子里一瞥，差点把她魂吓掉。
许攸悠现在发现了这个村的不对劲，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但林喻尝试过白天跑和晚上跑，都没用的，最后都会回到这个村。
只有将死之人才能进入这个村，若不能找到延续性命的方法，逃出去将迎接的仍是死亡。
之前还是草率了。
林喻现在才意识到，逃跑和摆烂都不是要义，她首先应该找寻的，是续命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