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柏宣对待卿竹的态度与其他人并无两样,君暮雪在触及她的眼神中隐隐有股杀气,像是积怨已久的杀气,难道她是在为白琬琰抱不平?
“想必这位就是君小姐吧?”卿竹的眼神在说这话时瞬间变得柔和,就连司柏宣都没注意到她眼神的转变,毕竟她们两也没仇应该无事。
“嗯,你是?”君暮雪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一股翻涌而来的恶心感不知怎么的涌入喉腔。
“我叫卿竹,花神之女。”卿竹的声音犹如连绵的山丘,在君暮雪的耳边上下起伏,特别是她着重说的那四个字—花神之女。
“对不住,我想我有些不舒服。”君暮雪拉起司柏宣就往往外跑去。
司柏宣一眼看出她的不适,随手拿起桌边的端盘递了上去。
君暮雪看见有端盘垫着,立马如释重负的吐了出来,来往的人都被她这一操作吓的呆愣在原地。
“实在不好意思,吃坏肚子了,不好意思。”君暮雪弓着身子不断地招手示意。
“我去拿杯水来,你在这等会。”司柏宣决绝转身,顺带着那端盘一起往反方向走去。
君暮雪看着他的背影无力的靠在栏杆上,莫不是刚刚自己的行为太过丢人了?他不想和自己待下去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闯入了她的耳朵里,她着急忙慌的朝着司柏宣刚刚去的方向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浑身秽物,单薄的衣衫黏腻的挂在身上,身旁喝醉的女子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君暮雪走过去一看,此人正是和自己打招呼的卿竹。
原本一身香气的她被泼了一身秽物,随着体温的上升,那味道更是难以言喻的散开。众人纷纷都捏着鼻子大喊着要小哥处理这件事情。
“拿去喝,走吧。”站在一旁如同旁观者的司柏宣端着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了君暮雪的手里。
两袖一挥,事不关己的越走越远。
“卿小姐,你没事吧?”一个认识卿竹的小哥凑上前去热切的问候。
可卿竹完全不领情,权当小哥是来笑话她的,她看了小哥一眼,抬脚将他踹翻,小哥毫无防备,一个身形不稳从楼梯上滚了好几阶摔得鼻青脸肿,卿竹则是连白琬琰都不管了,自顾自撤下身上的薄纱匆匆离开了现场。
“这样不好吧。”君暮雪不能断定刚刚的呕吐是因为卿竹引起的,但是刚刚司柏宣丝毫不给卿竹不留面子,会不会有所影响?毕竟她也是前花神之女。
“我从不会错怪任何人,如果有人对你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她就得承担后果。”司柏宣将君暮雪手中的空杯撤去,一同离开了银角楼。
“这司柏宣偏爱都偏到了这份上,还真是有趣。”站在顶楼的巫慕棠一眼便可知晓下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因为这一层的地面全是由水晶打磨的,高透程度堪比人眼。
“她除了一身的灵气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主子会不会是认错人了?”言川不希望巫慕棠最后做的所有努力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没发现她的性格纯良的不像话吗?她对任何人都保持着和善的心,哪怕我同她不过是相处了几日她都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实在太难得了这样的人。”巫慕棠摇晃着酒壶里最后几口酒水,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她身上的味道实在太迷人了,以至于现在他都难以忘怀。
“她自出生便是被司柏宣豢养的金丝雀,自然不被世俗沾染。”言川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也如同君暮雪一般单纯,可就是这份单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如今是谁害了她他都未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她那么纯净,自然不能被污染。”巫慕棠不仅对她的仙灵充满着兴趣,还对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花神殿
“卿竹殿下,这是怎么了?”一个打扮周正的中年女子一路小跑了过来。
中年女子还未走近一股刺鼻的味道冲进了她的鼻腔,她细眉微皱,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控制好。
“该死的司柏宣,为了那个死丫头,竟然泼了我一身秽物!”卿竹明明已经泡了一个时辰的鲜花浴了,竟然还有那该死的味道不断袭来。
“殿下,千万不能在这说啊!”中年女子想要上前捂住卿竹的嘴,可奈何那股味道实在难以容忍,她踌躇了几步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敢做为什么我不敢说!君暮雪,司柏宣,我跟他们俩势不两立!”卿竹一掌拍向手边的桌子,只听那桌子发出爆裂的声响,顷刻间轰然倒下,仔细一看,那桌子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不少边角都已经化为齑粉。
可见这次的羞辱让卿竹更加坚定了杀掉君暮雪的心。
—竹林苑
“你们的功课都做好了?”司柏宣端坐在茶桌旁,一口接着一口品味着手中的茶。
他的面前站着君暮雪和巫慕棠,只是这两人的距离似乎都可以再站下三个人了。
“差不多了。”巫慕棠对七阶心法早已烂熟于心,根本不害怕司柏宣该如何考验他。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用心法斗一斗。”司柏宣站起身子,扯过君暮雪坐在自己刚刚坐过的位子上,而后,来到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巫慕棠紧紧跟随。
直至两人站定,司柏宣这才在二人周围划分了一个无色的结界,结界一触即发,任何外来法力的都将被阻挡在外。
君暮雪看着二人双双盘腿而坐,周身的草地已然身陷囹圄,在这结界中东倒西歪,有些脆弱的早已经被连根拔起。
司柏宣率先利用心法腾与半空,巫慕棠也不甘落后,不过几秒也能迅速跟上,两人紧闭双眼,看上去似乎风平浪静,一切和平。
可身下的杂草与沙石皆被搅乱的漫天飞扬,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暗风,在二人的周围盘旋。
“心法修炼的不错,就是心中的欲望太强烈了,这会害了你。”司柏宣薄唇轻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传递着。
“我自然有所求,师傅自然也有所求,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能打破心底的欲望。”巫慕棠的羽睫轻微颤动,一道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你分心了。”司柏宣无需睁眼,仅从对方的气息便可判断他是否能全心全意的使用心法。
“自是比不过师傅的一心二用。”巫慕棠一想到君暮雪对待司柏宣和对待自己的情绪不一样他就浑身不爽。
倒不是吃醋了,大抵这也是男人间的胜负欲?
“虽然你言辞大胆,但既然归于我门下就不要做以下犯上的事情。”司柏宣瞬间睁开双眸,湖蓝色的瞳孔形成漩涡模样,像是一汪深黑色的潭水要将人活活吸进去。
巫慕棠虽然并未睁眼,但是他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大风将自己掀翻在地,他无法反抗只能狠狠的摔在地上,脊椎断裂的声音清脆一响,他的鼻子与嘴角不断的流出鲜血,他愣是一声都没吭。
“师哥!”君暮雪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她看见司柏宣从高空中缓缓下落,像是刚刚与人斗法的不是他,他风轻云淡的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巫慕棠的嘴里。
巫慕棠顺从的吞下,断裂的脊椎也在吞下药丸的那一刻开始了愈合,他擦了擦嘴角和鼻子的鲜血爬了起来。
君暮雪冲过去拍了拍结界,里面发生的所有事她都不知道,她只看到巫慕棠刚刚口吐鲜血的爬了起来。
巫慕棠透过君暮雪看到了屋子里的言川,他紧紧抿着的双唇都已发白了,若不是巫慕棠的叮嘱他定要冲过去与司柏宣大战一场,屋子里未点燃油灯,一片黑暗中只看见了他寂寥的身影匆匆离去,他不忍心在看了。
“师傅!”君暮雪奋力拍打着结界,可这结界似乎比钢铁还硬,除了发出“砰砰砰”的响声便再无其他回应。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比我清楚。”
司柏宣丢下这句话后一挥大袖,结界便已消失,空中的沙石杂草也尘埃落地,与地面撞了个满怀。
“师哥,你没事吧?”君暮雪的关心无疑是给巫慕棠最好的安慰,他浅浅笑了笑一脸开心的说道:“师傅这次手下留情了,不然我这小命估计不保了。”
“师傅,心法有这么可怕吗?为何会流血?”君暮雪将自己洗净的手帕递给了巫慕棠。
巫慕棠正要伸手去接,司柏宣却极其自然的抓到了自己的手里,只见他擦了擦额间的细汗略带得意的说道:“师傅出汗了看不见吗?”
“是吗?”君暮雪凑近看了看,鬓角处似乎还真有几粒汗珠。
巫慕棠僵在半空的手只好讪讪放下。
“大帝殿下。”苦菊看见不远处的司柏宣心中警铃大响,她咳了几声大喊道:“拜见大帝。”
可她身旁意识薄弱的白琬琰哪管得了那么多,她抬手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这个臭丫头大喊大叫什么呢?”
“大帝啊大帝啊!”苦菊的脚步不由得放慢,她低声在白琬琰的耳边念叨。
可白琬琰全当是一只虫子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不耐烦挥了挥手道:“什么虫子那么吵?”
苦菊现在巴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这大白天的堂堂神女殿下喝成这样,成何体统!
“看来你的功课也完成了?”司柏宣看着醉酒的白琬琰,心中的厌恶更加深刻,本就不用功研习修炼了,现在下凡了反倒给了她自由,更加无拘无束了。
“大帝殿下,神女殿下修炼过度导致心情烦闷,又因为不胜酒力,这才如此荒谬,还请大帝殿下网开一面莫要责怪。”苦菊扶着白琬琰像是一头死牛那么重,她的肩膀手臂几乎要被压弯半边。
“她总是做这样不自量力的事情吗?”司柏宣明知故问的口吻让苦菊不知道如何应答,毕竟司柏宣的总是那么的一针见血,任谁都难以招架。
“还是让她先扶进去吧。”君暮雪看见苦菊拧巴的小脸破天荒的为她求了次情。
苦菊投以感恩的目光,不过片刻她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司柏宣的脸上。
司柏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小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然这些人踩到她的头上可怎么办?
“多谢大帝殿下。”苦菊踉踉跄跄的将白琬琰拖进了房间里,安顿好她后又一路小跑了出来跪在司柏宣的面前。
司柏宣一脸迷茫,不知道苦菊这是又闹的哪出。
“大帝殿下,千万不要责怪神女,她只是一时糊涂。”再见苦菊的脸时,她已满脸泪痕。
“嗯。”司柏宣这么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苦菊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她不想白琬琰的形象在司柏宣的心里日渐崩塌。
“这都是卿竹殿下的主意,说要带神女殿下散散心,可神女殿下从未沾染酒水,这一杯下去不仅昏迷不醒就连我赶去之时卿竹殿下的影子都未曾见过。”苦菊所言非虚,她迟迟未见白琬琰回来,心里焦急如焚却又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过好在这卿竹终于在沐浴完想起来似乎有个人被她丢在了酒楼里,这才飞鸽传书将白琬琰的所在的地方告诉了苦菊。
苦菊过去时,白琬琰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无人理会,不少人还对着她指指点点。
“哦?所以呢?”司柏宣对白琬琰的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苦菊说的话他也左耳进右耳出。
“所以神女殿下今日行为并非本意,还请大帝殿下莫要因此对她不满。”苦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
“无论如何,我只看中功课,其余的事情我并不想知晓。”
“是。”苦菊咬了咬嘴唇便站了起来,她知道司柏宣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别再为白琬琰辩解了。
若是再说下去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还是十分知趣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却能一直陪伴在白琬琰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