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苍此言一出,章程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只要将付柳打死自己就能留下来,面对这个废物他岂不是手到擒来,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来吧,付柳。”章程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了手腕,他作为猎人只需要静等猎物的出击就可以将他一举拿下。
付柳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对章程的恐惧,还有长期呆在幽闭屋子里的自闭。
“废物。”章程轻而易举的将付柳压在身下,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就鼻青脸肿了。
付柳的耳边不断回响着章程凌辱他的每句话,他看着眼前发狠的男人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章程被付柳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倒在地,牙齿也因为猛烈的攻击,碎裂了几个。
龙苍饶有兴趣的看向付柳,付柳感受到了龙苍的肯定,他的攻击越来越迅猛,从刚刚被压在身下的怂包摇身一变骑在了章程的身上。
章程奋力摇摆将付柳从身上拽了下来,付柳滚落在地上,脊背也因为陈年旧伤而痛苦挣扎了起来。
龙苍见状况不不妙,将就要扑向付柳的章程一把推开。
不过这次没有刚刚那么幸运,他的后背因为撞倒了柱子,脊椎碎裂,瞬间暴毙。
章程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合上,生命就停止在了这一刻。
龙苍伸手将章程的魔丹注入到了付柳的身上,他孱弱的身躯缓缓升在半空中,章程的魔丹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来说实在太过强硬,虽然他的寿命在龙宫被无限拉长,可终归还是个有魔身无魔丹的半妖。
章程的魔丹在付柳的体内横冲直撞,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看到他痛苦的神情龙苍并无多大感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魔,这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付柳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的黑色雾气,龙苍勾唇一笑,他知道这魔丹已经完全嵌入付柳的体内,他将好好栽培这个来之不易的魔徒。
“感觉如何?”
龙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付柳,付柳似乎还没驯服刚刚那般强大的力量,瘫软在地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嘴里无力的吐着一个字:“好。”
“既然你大仇已报,以后我不仅是你的再生父母更是你的救命恩人,好好为我效忠,敢起什么其他心思,下场会比章程还惨。”
“是。”付柳机械的回答,此刻的他宛如重生一般,浑身充满着力量,只是脑袋晕乎乎的还来不及思考。
—兰亭
“我今天叫你们三个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司柏宣正襟危坐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何事?”君暮雪抢先问道,在他们三个里面最敢说话的就是她了。
“我要你们三个下凡寻一处住处勤加修炼,旬月我将验收你们的成果,若是次次不合格便没资格做我的徒弟。”司柏宣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一清二楚,若是某人还将时间浪费在嫉妒算计上那她的出局也不算太亏。
君暮雪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居然要下凡住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听这意思司柏宣肯定不在,她撅了噘嘴不像刚刚那么活泼,若有所思的盯着脚下。
司柏宣虽然有所察觉,但是不能表现的太明白,否则自己的威严何在只能投给君暮雪一个眼神以示安慰。
“这住所大帝有何见解?”巫慕棠一想到能与君暮雪待过足足一月之久,简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能将她死死的捏住,自己的大计一定能成。
“暂无,看来你有想法?”司柏宣抿了抿手中的清茶,对于巫慕棠这个人的警惕心也断不可以松懈。
“慕棠名下有一居寒舍,若是两位师妹不嫌弃那便献丑了。”巫慕棠先是看了看君暮雪再是礼貌的朝着白琬琰作揖,他转过的速度白琬琰貌似都还没来得看清。
这一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司柏宣的眼睛,他只能继续喝着茶来缓解自己的不明所以的怒气。
“小雪,有何异议?”
君暮雪两颊微红,这样亲昵的称呼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随口喊出,她清了清嗓子:“全由师傅做主,暮雪相信师傅。”
“师傅为大,徒弟应当顺从。”白琬琰虽然没被问到,但是还是不甘落后的紧接着。
司柏宣原本要接的话被白琬琰打断,他只得是吞下了肚子,怎么说她也是一代神女,还是不要让她太过难堪:“那便去你那吧。”
“多谢大帝信任。”
司柏宣站起身子,微微颔首略带着炫耀意味:“其他人回去收拾包袱,小雪跟我一道回去。”
“是。”三人声音齐响,都各自去往了三个不同的方向。
“你没去吗?”君暮雪见现在只有两个人,忍不住低声询问道。
司柏宣微愣,这小祖宗已经到了离不开他的时候了,这颗依赖的种子大抵是他日日夜夜的陪伴亲手栽种下来的,肥料是细心是宠溺是力排众议的为她打算以后的路,可是以后的路是不是不能陪她走了?
他眼眸低垂,细长的睫毛将眼里的落寞情绪竭力掩盖,他不得不将这颗发了芽的种子斩草除根,因为他的心里对另一颗种子还怀有渴望又或许是愧疚?
他有点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分给两个人,一个人怎么可以种出两棵大树呢?
君暮雪见司柏宣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走,没有回应,第一次觉得兰亭的风那么凌冽刺骨,她有些萧瑟的抖了一下,树上的小鸟挥动着翅膀划过天际的鸣叫也并不充满希望,在此刻倒像是一声声哀鸣。
“你总要自己成长的。”
“师傅我会长大的。”
司柏宣看着君暮雪稚嫩的脸庞,不被世俗沾染的双眸不由得心下一软,君暮雪看着司柏宣伸出的手主动的贴了上去有些哽咽的说道:“最后一次了,长大了就不能摸脸了,因为师傅说男女有别。”
说完这话时,司柏宣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他的手想要抓住正要逃走的君暮雪,可是眼前突然泛起一片朦胧的水雾,他没看清她,她灵巧的跑开了。
这是司柏宣第一次看见她抛下自己远去的背影,他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口,不知怎么的他将君暮雪和灵槐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君暮雪一路小跑了回去,一边跑一边掉眼泪,纷飞的裙摆让她一个不慎摔在了地上,正巧就被路上来找司柏宣的白琬琰撞个正着。
“哟,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姐姐来扶你。”白琬琰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再次上演。
君暮雪不想让白琬琰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立马自己爬了起来,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扯着衣裙,双膝上温热的液体不断的流出,她颤抖的双腿左一步右一步的艰难挪动,衣裙和鲜血粘连在一起的摩擦让她每走一步都能疼的发指。
“妹妹真能逞能。”白琬琰看了看身后没有其他人,便知道君暮雪是自己回来的。
可是司柏宣刚刚却又说和君暮雪一道回来想必是两人在为下凡间的事情起了争执。
“没事别招惹我。”君暮雪恶狠狠的瞪了白琬琰一眼。
“不愧是山林的野兽,这兽性未改还真有点吓人。”白琬琰说这话时大笑了起来,那刺耳的笑声让本就心情不好的君暮雪雪上加霜。
她抽出身后的软鞭往白琬琰的脚边打去,震天响的声音擦过她的鞋子竟生生打出一道鞭痕,白琬琰捂着耳朵大声尖叫:“疯子!”
“我就是疯子,你再惹我看我会不会把你杀了。”君暮雪露出骇人的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要朝着白琬琰的脖子咬去。
白琬琰吞了一口口水,强压内心的恐惧说道:“不跟你一般计较,我要回去换鞋了。”
君暮雪死死地盯着白琬琰扭着腰肢的背影直至她离开才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寝宫。
“呀,仙女殿下你怎么了?”正在扫地的阿芙看到君暮雪划破的衣衫上带有着零碎的血迹,手里的软鞭也还握着。
阿芙一把横抱起君暮雪,虽然力气堪堪不及男子,可是君暮雪的唇色已经逐渐见白了,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要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阿芙摇摇晃晃的将神志不清的君暮雪轻柔的放在床榻上,一躺在床榻上君暮雪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那是来自于司柏宣身上的味道。
她安心的沉沉睡去,只留下阿芙颤颤巍巍的处理着伤口,两个膝盖和腿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衣裙被剪刀小心的剪裁开来,布料和黏腻的血液就快要融为一体了。
阿芙龇牙咧嘴的将布料一点一点的移开,伤口也逐渐在她的眼里呈现。
“心真大,这么严重的伤都睡得着,哎。”阿芙不再纠结这伤是如何来的,只是闷声处理着伤口,生怕弄疼了她。
—日光殿
“灵槐...小雪...”司柏宣在梦里似乎看见灵槐和君暮雪一同向她奔赴来,可是一边是灵槐在她眼前祭剑的场景,一边是君暮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着什么,他听不清她说的话,只知道她神色悲伤,干裂的嘴唇不断地一张一合。
“你醒了?”司玉站在一扇窗前,窗前的光线甚好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的艺术品。
司柏宣单手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我怎么在这?”
“若不是天宫仙侍巡查也不会看到你堂堂大帝殿下晕倒在兰亭之中啊。”司玉偏过头,探究的眼神在司柏宣的身上流转。
“我...刚刚有说什么话吗?”司柏宣的脑海里全是刚刚的画面不断地闪现,他几乎要被折磨的疯掉。
平日里也会做这样的梦,可是次次都是灵槐祭剑的画面,现在为何会突然多了一段君暮雪在雪中的画面呢?她究竟跪在那里说什么?
“说了些胡话罢了。”司玉知道司柏宣一直饱受灵槐祭剑的折磨,可是无论用何种办法都不能将这段记忆从他的脑中删去,就好像是一种诅咒似的,缠绕在他的左右。
司柏宣拍了拍额头,苦恼的说道:“君暮雪与其他两位弟子将下凡历练,而你要和我做一件较为重要的事情。”
“你想开了?”司玉快步走道床榻边,一屁股坐了上去,喜滋滋的看着司柏宣可是下一秒他的笑忽然僵住了。
“仙女树的种子我已经拿到了,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将这颗种子种下,直至旬月便可开花结果。”司柏宣将锦囊中的种子倒在了手上。
司玉拿起种子一脸不屑的说道:“怎么和寻常花种无异,这真的是仙女树?”
“是烛明苦苦寻来的,绝对不会有错。”司柏宣眼神坚定的看着司玉,司玉虽然喜好种花可是仙女树的种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若是不知起其习性养死了怎么了怎么办?
他皱了皱眉头为难的说道:“这古书上并未记载仙女树,它的习性喜好也尚未可知,盲目种下会不会太过鲁莽?”
“烛明说它的培育与寻常种子大差不差,以你的手艺肯定能让这棵仙女树开花结果。”司柏宣给予了司玉极大的肯定,可是就算是开花结果又如何,难道那颗果子还会是从前的灵槐吗?
“若是她长得并不是灵槐的模样你该如何抉择?”司玉忍不住问出声,他们尊为统领万物众生的神,现在却要打乱生物秩序,强行将死去的人复活,这岂不是有违天理。
“她本就是重生,灵槐的生命能被延续下去不好吗?更何况这是我们兄弟两欠她的。”司柏宣将种子放回锦囊交到了司玉的手中。
司玉将拿着锦囊,这份责任沉甸甸的好似有千斤重,每次说到灵槐的话题司柏宣似乎总是离不开自责愧疚。
“我要回寝宫了,今天惹她生气了。”司柏宣抬脚走出了日光殿,屋外乌云连绵,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天宫的每一处角落,只要雷公电母一蓄力,怕是又要下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