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姨。”沈清芙手心里都是黏腻腻的汗，“您真的，不反对我和谢无忧？”
秦女士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好笑，有些怜惜，摇摇头道：“你知道你们谢总是怎么发家的吗？”
沈清芙点点头：“知道。”
公司文化里有谢总的奋斗史。
她入职培训时，老师很激动地讲过这一节。
“那你肯定不知道我。”秦女士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我是云昇集团的千金……”
沈清芙睁大眼睛，认真听着。
入职培训会讲谢总的奋斗史，却不会讲太多老板娘的事情。
沈清芙只知道老板娘也是企业家，跟谢总旗鼓相当，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听秦女士讲述，才知道当年她和谢总的婚姻，是豪门千金下嫁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是真正的豪门千金。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
也是真正的穷小子，连一台新电脑都买不起，从毕业学长手里买来的二手货。
“我不在乎那些。”秦女士云淡风轻地道，“当年不在乎，现在也不在乎。”
如果她真的有着很深的门第之见，当年就不会选择老谢。
“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既然喜欢你，那你一定是能够带给他快乐的人。”
听到这里，沈清芙轻垂眼眸。
快乐就够了吗？他们不会想要更多的财富、地位吗？门当户对的联姻，更能够固化阶层和利益。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可能跟这个有关，他一直没什么野心。”就听到秦女士说，“我和他爸爸只想他快乐就好。”
至于这么大的家业，留给谁继承？不还有老二吗？
嗯，老二看起来更不靠谱。但是没关系，她和老谢还年轻，再奋斗个三十年不成问题。
到那时候，孙子孙女都生出来了，难道还挑不出一个能扛起大旗的？
“谢谢您，阿姨。”沈清芙真诚道。
秦女士这番解释，显然是表态，也是在向她解释。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温柔的长辈。
“我也希望能跟谢无忧一直走下去。”她说道。
此时此刻，谢家接纳她，她本心也是喜欢男友和他背后的家庭。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美丽的事情就好了。
“嗯嗯，好孩子，你们会的。”秦女士爽朗地说，继续之前的话题，“走，阿姨带你去看车。”
这孩子肯定没有车。
有也没关系，谁说一个人只能有一辆车了？
沈清芙使劲推脱，还跑去卫生间给谢无忧打电话求救。
“阿姨要给我买车。”她一手扶着洗手台，声音都在抖，“这太贵重了。”
“什么？！”谢无忧怒道，“她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沈清芙连忙把地址给他发去。
最终她没逃过秦女士的热情，被带到4S店。
这会儿她反而不慌了。
反正谢无忧一会儿就来了。
买车没有那么快，再磨蹭也没什么。
“妈！”很快，谢无忧抵达。
“你怎么来了？”秦女士诧异道，随即看了看低着头的沈清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她笑了笑，说道：“来，给小芙掌掌眼。”
“好啊。”谢无忧痛快地道。
母子两个当真商量起车型来。
沈清芙惊呆了，悄悄拽他衣服：“你干嘛？”
不阻止阿姨，还跟着起哄？
谢无忧回头冲她一笑：“我给你买。”
沈清芙瞪大眼睛。
随即，就被谢无忧紧紧攥住手心，带着她一起看车、试驾。
之前电话里谢无忧不高兴，是因为他妈表现到他前头去了。
那怎么可以？他必须是老婆眼里最阔绰的人！
“真不用。”试驾是谢无忧跟着一起，沈清芙放心跟他说话，“我自己买。”
谢无忧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买？”
这个，沈清芙认真思索了下，说道：“会买的，就是暂时开不着。”
她并不是买不起车。
主要是A市这个路况，以及摇号上牌的制度，让她觉得没必要。
“怎么可能开不着。”谢无忧很随意地说，“马上天就冷了，A市的冬天，风跟刮刀子似的，下雨下雪还堵车，你想站在冷风里等车啊？”
谢无忧很明白A市的路况。
堵车的时候，公交车半小时都开不过来。
打车也没好到哪儿去，正下班的时候，排队排上半天。
哪有自己开车舒服？
“我送你的，都是你买得起的。”谢无忧看她一眼，又道：“你看，我就不送你房子。”
沈清芙：“……”
不是，这句话的逻辑在哪里？
不送她房子，跟送她车，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试驾了几辆车。
回到店里，谢无忧对秦女士道：“妈，你先回去吧，我陪着她再看看。”
“行。”秦女士站起身，对沈清芙笑道：“不要跟阿姨客气，阿姨是真心想送你的。”
沈清芙老老实实道：“谢谢阿姨。”
“那我走了。”说完，秦女士就背着包走了。
谢无忧对销售人员说：“这几辆车，我女朋友都挺喜欢，我们再考虑一下。”
说完，就带着沈清芙离开了。
他这招一松一驰，将沈清芙的抗拒打消了一大半。
没几天，就提了车。
“哟，小芙买车了？”
很快，公司同事就发现了。
沈清芙笑道：“嗯，驾照考下来了，就买了。”
“你自己买的啊？小谢总没送你一辆吗？”有同事八卦道。
“就是他送的。”沈清芙很坦然道。
“哇！”
“嗑到了嗑到了。”
同事们起哄，沈清芙只是笑笑。
反正都知道她跟谢无忧在谈，那很多事情都是避免不了的。
比如谢无忧送她的礼物，不可能寒碜。
就像月入过万的上班族，送人礼物，不可能送五毛钱一根的扎头发的皮筋。
这也是公司同事们意料之中的，老实说送辆车没什么了不起，这点钱对小谢总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倒是很多人猜他们能谈多久，会不会结婚，以及聘礼会是什么。
“沈老师今天送我回家吗？”下了班，沈清芙刚走到地库，就见车边站着一人。
高挑的身材，帅气的脸庞，随意倚在车身上，却倚出了车模的效果。
“你没开车吗？”她走过去，解锁了车。
谢无忧笑着给她打开车门，说道：“没有啊，我今天坐我爸车来的。”
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去：“他要加班。”
言外之意，他没车回家了。
“不送。”沈清芙启动车子，冷漠地道：“你跟我回家吧。”
噗。
谢无忧差点喷笑。
那句话怎么来着？你怎么能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说出这么动人的话？
“好的。”他含笑道，口吻低轻，“沈老师。”
——
时间一晃，就又到了国庆节。
这天下班后，沈清芙跟男朋友打着电话，往地库走。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是陌生号码。
她没理会，继续跟男朋友打电话：“Q市？行啊。”
“不想开车。我们坐高铁挺方便。”
“坐飞机也行。”
开车虽然很爽，但那是上班的时候。
如果是旅游，开长途，沈清芙选择拒绝。
有人跟她一起开车也不行。
别人开车，她纯坐车，也不行。
正说着话，又有电话打进来。沈清芙一看，仍是陌生号码，但却是刚才挂断的那一个。
“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她道。
接通刚才的号码：“喂，你好。”
“是沈清芙吗？”对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沈清芙心里浮现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感觉并不是多好，她刚才轻松舒缓的脸庞，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我是。你是哪位？”她问道。
那个温柔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带着明显的紧张：“我，我是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