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往里间来,床上躺着的谢无忧,立刻闭上眼睛。
等等。
他,为何要如此?
不等他想明白,脚步声已经近了。须臾间,来到了床前。
“喂。”一个轻轻的呼声传来。
谢无忧直挺挺躺着,一动也不动。
刚才不明白的事,现在已经有些明白了。微微屏息,倾听起来。
然而,她没有再说话。
眼睛闭着,谢无忧看不见她在做什么,浑身的神经都调动起来,努力猜测着她此刻的神情。
落在沈清芙眼里,就是病怏怏睡得真沉呐!
脸色玉白,呼吸清浅,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她几乎以为他人没了。
“喂。”她终于出声,“醒醒,该醒醒了。”
床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
沈清芙上前半步,又唤道:“喂。谢无忧。”
谢无忧?她怎么这样唤他?
男人闭着眼睛,心中不乐。
但沈清芙也很苦恼怎么称呼他。
放在现代,她可以称呼他谢先生、谢经理、小谢总。但这会儿,不行啊!
谢公子、谢管事、小侯爷?哪个都不妥当。
“谢无忧。”她只能继续唤道,“醒醒,该起了。”
终于,谢无忧眼睑微动,缓缓睁开眼睛。
“什么时辰了?”他低声问。
沈清芙情不自禁地放轻声音,说道:“等你起来,就该吃晚饭了。”
这人,睡着时还罢了。一双眼睛睁开,可真好看。
如倾城华玉。
贵不可攀,美不可侵。
她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半步。
谢无忧一手撑在床铺上,就要起身。
起到一半,他抬眼看过来:“扶我一下。”
沈清芙一愣,忙上前扶他:“怎么?身体不舒服?”
到底在外面玩了大半天。虽然没怎么累着,几乎就是坐在船上,可他这身子骨,哪敢说呢?
谢无忧就着她的手,缓缓坐起。
“只有一点。”心里不舒服,也算不舒服吧?谢无忧心想。
沈清芙听了,微微松口气。只有一点,那还好。
“你别忍着不说啊。”她看着他,低声道:“不会因为这个,以后就不许你出去玩的。”
他都让她扶着,才能坐起来了,是只有一点吗?沈清芙有点担心。
担心没照顾好他,被领导教训。
也担心他的身体。
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他这个人又不算坏,她不是很愿意看到他倒下。
他如果活着,也挺好。有他在,她出门玩耍就更自由了。
首先,他不会管她玩什么。其次,有他在旁边,别人也不会说她什么。
若是守寡了,她一个年轻寡妇,未必有现在这样舒服。
谢无忧穿好鞋子,站起身,背对她取衣物:“只有一点,不到请大夫的地步。”
沈清芙看着他,见他行动如常,没有隐忍着想咳嗽,迟疑着,就信了:“那就好。”
等他穿戴完,两人便去主院了。
三条鱼早就送去厨房,果然做了一道红烧鱼,以及一盆豆腐鱼汤。
“哎呀,今儿尝到芙儿和无忧的孝心了。”侯夫人一脸的高兴。
能不高兴吗?大儿子去游湖、钓鱼了。长这么大,他都没这么玩过。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他的一生之中,多尝试,多体验。
别总是忙这忙那。武安侯府的未来,还有他们这些好手好脚的人呢。
“我也尝尝。”武安侯朗声笑道,把碗递出去。
秋凝接过碗,给他盛了一碗鱼汤。
大家高高兴兴地说着话,吃着红烧鱼,品着豆腐鱼汤。
“嗯,鲜!”侯夫人赞道。
沈清芙抿嘴笑着,没说话,悄悄去看谢无忧。
为着这么三条鱼,把谢无忧都搞得不舒服了,她这会儿心虚着。
谢无忧看上去并无异样。
脸色一如往常,缺乏健康的红润色泽。他面目平静,在慢条斯理地用汤匙舀鱼汤。
“呼。”沈清芙暗暗松了口气,收回视线,这才品尝起自己钓的鱼。
“自己钓上来的,就是好吃。”她忍不住道。
孩子气的话,惹得侯夫人笑起来:“那自然是的。改日,你们再去钓。”
这样陶冶情操,对身体有益的事,她怎么会阻止。
“是,母亲。”沈清芙乖巧应声。
假如谢无忧的身体扛得住,当然可以再去玩。
一家人有说有笑,只除了谢不辞。
他低着头,埋头苦吃。
左颊上有一块青色擦伤,已经好几天了。
“不辞,来尝尝鱼汤,你大哥大嫂钓的鱼。”侯夫人朝他看过去,笑着道。
谢不辞这才抬起头:“嗯。”
递出碗去。
秋凝给他盛了一碗鱼汤。
要照顾谢无忧的口味,这盆汤的味道,并没有鲜美到极致。
但谢不辞一口一口喝完,抬起头道:“好喝。”顿了顿,“多谢大哥,多谢大嫂。”
谢无忧面庞温和:“你喜欢就好。”
沈清芙也道:“你喜欢就好。”
跟谢无忧说一样的,肯定不会有事。
但侯夫人听完,却笑起来:“芙儿,惯会促狭。”
沈清芙冲她一笑,低头吃起饭来。
入了夜。
沈清芙前半夜没睡沉,还是担心谢无忧会出状况。
好在他没骗她,真的只是一点不舒服,这一晚安然度过。
小谢总的娱乐方式(7),√
次日醒来,沈清芙脑中的文档里多出一条。
这是新的文档。之前的《逆风翻盘》计划书,执行得不错。
她最近开了一个新文档,名字叫《美病惨老公观察实录.xls》,旨在观察记录他的人品,性情,喜好,用途。
综合打分,以得出他的可持续性利用价值。
假如最终得分比较高,她会真心实意地为他祈祷,并使出十二分本领,协助他活得更久一些。
“大奶奶,今儿做点什么?”吃过早饭,玉盏问道。
沈清芙想了想,说道:“练字。”
“呀?”玉盏惊呼一声,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大奶奶怎么想到要练字?”
从前的“沈清芙”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如今的“沈清芙”也是贪玩懒散的性子。
练字?这种正经事,不适合她。
“不然做什么?”沈清芙斜眼看过去,“你倒是想个好玩的事情来。”
玉盏抿嘴一笑,说道:“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