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我猜五天!”
“六天!”
院子里的丫鬟们纷纷下注。
长寿掂着一把铜钱,笑着说道:“咱们二爷,性子拗得紧,不打穿靶子,怕是饭也不会吃。我猜,只需两天,他就能出来。”
最后只剩沈清芙还没押注了。
她挑动眉梢,说道:“我猜半个月!”
赢不了钱就算了。
图个吉利!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随即低低的闷笑声此起彼伏。
什么大奶奶与二爷不合,不存在的。
大奶奶这么好的人,与大家逗趣儿罢了,谁会当真啊?
“都不许说出去啊!”沈清芙看向众人,严肃地道:“就咱们院子里的人参与,叫我知道谁嘴巴不严说出去,罚他二十文!”
不过二十文钱,这也叫罚吗?
这使得院子里的气氛更轻快了,纷纷应声:“是,大奶奶。”
“绝不说出去。”
“叫咱们知道谁是叛徒,拧烂他的嘴。”
沈清芙听了,立刻皱起眉头,不赞同道:“这是做什么。要拧,也挑看不见的地方。嘴巴拧烂了,看着不吓人吗?”
众人便哄笑起来。
连谢无忧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笑意。
这事果然没传出去,只院子里的人知道。
次日,侯夫人叫过沈清芙说话儿。
“不辞莽撞,叫你费心了。”她拉着沈清芙的手,叹气道。
沈清芙就知道,院子里的事情瞒不过她。
这挺好的,是非曲直,自有人证,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放过谁去。
“我是他的嫂子,费心些自是应当。”她说道。
侯夫人听了,更是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说道:“你年纪比他还小些,却事事让着他……”
多丢人啊?侯夫人既蒙羞,又感到愧疚。
“是我没教好他。”她脸上不掩难过,“这次,侯爷罚他了,你放心,以后他绝不敢再对你不敬。”
沈清芙沉吟了下,说道:“他冲撞我,倒是小事。我的性子,母亲也知道,惹恼了我会骂回去的。但无忧他……”
她脸上露出几分难色,慢慢垂下头,绞着手指说道:“他心思深,我看不透。只有时候,我觉着他也会伤心。”
侯夫人听了这话,心都要碎了。
听听,听听。
多善解人意,体贴周全的孩子?再看看谢不辞,简直是个没心没肝的混账!
她心中爱怜,觉着沈清芙一片痴情。又觉欣慰,因为大儿子有人心疼他。
还羞愧生气,因为小儿子这般荒唐不成器。
“你放心,我会骂他。”侯夫人掷地有声地道,“一天天,闲得他。等他从疾风堂出来,叫侯爷把他带在身边,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哇!沈清芙眼睛微亮,谢不辞要忙起来了?那好哇!忙起来就没空找事了!
“母亲自是有道理的。”她抿唇笑道。
婆媳俩又说了些别的话儿。
拉拉家常,吐槽吐槽府里的烦恼事,倾诉倾诉没有人理解的疲惫,再聊聊谢无忧,时间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有你陪我说会儿话啊,我心里真舒坦。”侯夫人笑着,松开她的手,“回去吧,陪无忧去吧。”
沈清芙便起身,福了福:“母亲仔细身子,切莫累着。”
侯夫人笑道:“好,好。”
沈清芙才走到门口,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哎哟,瞧我这记性。”
她转过身,讶异道:“母亲可还有吩咐?”
侯夫人捂着额头,一脸无奈与好笑,说道:“我这脑子,愈发不省事了。还有一件事,说着说着竟忘了。”
沈清芙走回来,问道:“是什么事?”
“侯爷很喜欢你们玩的那个飞镖,我想着,也不麻烦了,就托你再打一副。”侯夫人道,“回头啊,到账房那拿钱去。”
沈清芙听完,便笑道:“我当什么。这么一件小事,怎么还值当府上出银子?”
“我这就回去,叫周长兴去叫那匠人,再打一副。”她道,“只当大爷与我孝敬父亲的,母亲可不要再说什么银子的话。”
侯夫人听着,眼里愈发柔和了,说道:“那怎么行。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欺负孩子们。”
沈清芙直接把耳朵一捂,摇头道:“不听不听我不听。”
扭头跑了。
只把侯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噗嗤!”霜露笑出了声。
侯夫人指着门口方向,看着她道:“你说说,这个孩子,真是叫人说什么好。”
怎么这么叫人喜欢呢?
霜露也觉着大奶奶有趣儿,笑道:“您就说她伶俐,再没错儿了。”
那腿脚,跑起来像兔子似的,一阵风儿就不见了,可不就是伶俐吗?
“无忧真是好福气,娶得这样的妻子。”侯夫人不禁感慨道。
话落,她怔了怔,沉默下来。
大儿子当真好福气吗?
许是的,什么好事儿都给他占了,所以他才身体不好。
“太太,您别多想,我瞧着大爷如今身体好多了。”霜露知道她的心病,劝慰道:“陈大夫也说了,这样养着,总能慢慢好转的。”
侯夫人被她一提醒,顿时想到老方丈的那句,命定之人。
“是了,是了。”她攥紧帕子,口中喃喃,眼里放出光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沈清芙回了玉兰轩。
坐了一会儿,喝了盏茶,她站起身道:“走,随我去前院。”
玉盏跟在后头,问道:“大奶奶要去瞧大爷吗?”
“嗯,关心关心他。”沈清芙面不改色地点头,“看看他好不好。”
玉盏顿时很高兴,点头道:“哎,咱们去前院,瞧大爷去。”
两位主子的感情好,她心里再高兴也没有了。
沈清芙觑她一眼。
就知道她会高兴。
不过,她并不是为了玉盏高兴,才这么说的。
眼瞧着谢无忧的身体好转,还能再活个三五年的,换句话说,她这个“沈大奶奶”还要做个三五年。
既然做,那就做好。
不为别的,习惯使然。
“我这还真是打工人打工魂,都穿越了还摆脱不了打工精神。”沈清芙在心里流泪,“躺平当咸鱼不好吗?”
她又不缺钱,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