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让谢不辞如何回答?
他当然不会对母亲有意见!他就只是对沈清芙,没什么好气而已!
“母亲,怎么回事?”被母亲话中的意思所惊,他忙上前道。
侯夫人便把山上发生的事告诉他:“有一条蛇从我脚背上爬过,我吓着了,你大嫂扶了我一把。我站稳无事,她却摔倒了。”
谢不辞先是一愣,随即蹙眉,往沈清芙看去。
“母亲,不必麻烦。”沈清芙终于找着机会开口,“让玉盏、拾翠扶着我便是。”
其实,哪用得着啊!
若不是豪门儿媳的排场,她都可以自己一只脚跳进屋!
还让谢不辞扶她?她怕是不想活了!她只巴不得离谢不辞越远越好。
“你这孩子,就是……”太体贴。
“我扶……”你就是。
侯夫人和谢不辞的话同时响起,但都没有说完。
谢无忧从院门外进来。
“我抱她进去。”
话落下,整个玉兰轩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青年缓缓走进来,面颊削瘦,唇色苍白。
气质如松柏,身量如韧草。
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从来便是重物都不曾提过,今日要抱一个大活人?
“哥,我来吧!”几乎是一瞬间,谢不辞开口说道。
兄长身体不好,别说抱这么一个大活人了,就是端个碗,他都舍不得兄长动一根手指头。
不就是扶那个女人吗?他扶就是了。
“不必!”
沈清芙几乎是立刻出声,掌心向前,摆出推拒的姿势:“玉盏扶我!”
老天鹅啊!让他扶她?还是当着谢无忧的面?难怪人说无毒不丈夫,谢不辞太狠毒了!
“玉盏!”她大叫道,“扶我进去!”
玉盏一个激灵,忙道:“是,小姐。”
跟拾翠一起,一左一右,扶着她慢慢往屋里行去。
让二爷扶她,不合适。至于大爷抱她,就有点吓人了。
他若是个正常男子,这是他展现担当的时候。但他身体如此,倘若有个闪失,算在谁头上?还不是她们小姐遭殃!
谢不辞已经走过去。
但玉盏和拾翠把人护得严严实实,他无从下手,也就没坚持了:“喂,那你小心点。”
毕竟是替母亲受的伤,谢不辞虽然心里怀疑沈清芙耍诈,使苦肉计让母亲记她的情,但无凭无据,面子还是要做全。
他紧跟着玉盏和拾翠,目光盯着沈清芙的伤脚,表现似十足的关心。
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清芙只觉后脑勺一麻,头皮都炸了!
“你离我远点!”她心里大喊。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不能如此。
“谢无忧!”她故作镇定,“我好疼!你来扶我!”
院子里,谢无忧负着一只手,薄唇微抿,视线在弟弟和妻子之间来回,面容清冷。
听到这声喊叫,他眉头挑了一下,缓缓抬起脚。
“让开。”经过谢不辞时,他道。
谢不辞却拉住他道:“哥哥,你别过去,两个丫鬟扶着她呢。”
他不想兄长上前。那个女人,一看就很沉,累到兄长怎么办?
然而,这话落在谢无忧耳中,就有了别的意思。
“谢不辞!”刚刚被扶着来到床前的沈清芙,顿时怒声道:“又关你什么事?我和你哥说话,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夫妻和睦?”
谢不辞心说,那还用说?
“谢不辞!”门外,一个怒吼声传来,紧接着侯夫人跟进来,伸手就拧小儿子的耳朵,“我看你是皮痒!”
她让小儿子尊敬长嫂,结果呢?小儿子生怕哥嫂感情好,特意插在中间!
“你跟我出来!”她拧着小儿子的耳朵,就往外走。
谢不辞疼得龇牙咧嘴,狼狈地道:“娘,娘,松手,哎哟!”
侯夫人回头一句:“无忧,照顾好芙儿。”
然后拉着谢不辞,一边教训着,一边离开玉兰轩。
嘈杂的院子里,刹那间安静了一半。
沈清芙如释重负,往床上一倒。
玉盏和拾翠围在床前,给她卸钗环,换衣裳,擦拭面部和手指,又端了温水来喂她。
谢无忧坐在桌边,等她收拾完,才看过去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从书房赶来,只知道有人受伤了,还以为是母亲受伤了,没想到是沈清芙。
而侯夫人解释的那句,他来迟了一步,没有听见。
“没什么,只是巧了。”沈清芙懒洋洋躺在软枕上,说道:“母亲被草丛里窜过去的东西吓住,差点摔了,我扶了她一把。”
谢无忧抿住唇。
很快,他道:“多谢。”
她保护了他母亲,谢无忧心中感激。
“嗯。”沈清芙懒懒回应。
她扶住侯夫人,并不是为了他的感激,也不需要他的感激。
倒是说道:“我可没招你弟弟,刚才是他抽风,你怪他去,可别赖我。”
她最怕他误会她,以为她跟谢不辞有什么,哪怕他说过不会胡乱猜疑,还是强调一遍。
谢无忧垂下视线,指尖在膝上轻敲,说道:“知道了。”
沈清芙伤了脚,待遇一下子变了。
玉盏和拾翠把她看得很紧,等闲不许她下床,连晚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我得解手。”沈清芙无奈道。
她喝了不少骨头汤,婆婆大人说到做到,给她炖了一锅骨头汤,让她当水喝。
“小姐就不能忍忍?”拾翠抱怨道,“您总是动,好得慢!”
沈清芙无奈,说道:“大夫都说了,没事。休养几日,就好了。”
虽然在重光寺,有武师父给正骨,但回到府中,侯夫人还是请来大夫给她检查脚踝。
检查结果是,没什么事,就是普通的崴脚而已。
玉盏不满看过来,说道:“小姐,什么休息几日?大夫说的是,休息几日,疼痛会减缓,但完全好利索,要养上大半个月呢。”
沈清芙见她们管得严,只好道:“好好,听你们的。”
不就是躺在床上,做一个废物吗?
这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