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父母出事故那年,我读大二,而林雾也才刚毕业不久。
那天一早,整片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像是在提前预示着什么。
林雾比我先知道父母的死讯,我是临近晚上才听到的这个噩耗。听到这个噩耗时,我久久回不过神来。见到父母尸首那一刻,我受了刺激,曾一度卧病在床,整日整夜的流泪,经常哭到喘不过气。
比起我,林雾要坚强的多。虽然他刚开始也接受不了,悲痛欲绝,但是我了解他。他那样的人能够不断地调整自己,能够慢慢地好起来,总会重新面对生活。但我却做不到。
直到父母下葬,当天晚上我一时想不开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割腕,想要随父母而去。随着伤口而流出的鲜血在水中一点一点晕染,把浸泡着我的水逐渐染成红色,我的意识也开始一点点模糊。可是鼻腔里迟迟没有传来溺入水中的窒息感。
昏迷间,我感觉到有人把我从冰冷的水中分离了出来,听到有人心急如焚的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意识清醒后,右手手腕总在隐隐作痛,左手上却传来湿湿黏黏的温热的包裹感。我努力去张开眼睛,却看见林雾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它,即使握的满手都是汗也不肯松开。他就睡在我腿边,眼下一片乌青,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
在我印象里,对林雾几乎没有什么好感。虽然他已经和我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很多年,可每每提到他我却从来没有兄妹那种亲切的感觉。他的出现显然是我没有想到过的。以我平日里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在父母死后跟我一拍两散,分道扬镳吗?又怎么会来管我的事情?
正困惑着,右手腕间的疼痛让我下意识地动了动。正因为这一动,林雾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随即就醒了过来。他醒来后那一瞬间,我才看见,林雾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连忙把我抱进了怀里。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清晰地听到他慌乱的心跳。
「林渊,你不是孤儿。爸妈走了,你还有我。以前是我这个哥哥不好,以后哥会好好照顾你。」
他声音沙哑,语气却又认真到让人不容置疑。
林雾之前虽然很混蛋,可我却清楚他不是个对自己说的话不负责任的人。那时的他能说出来这种话,我只觉得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所以,那一瞬间,我胸腔里那颗荒凉的心受到了触动,泛起了层层涟漪。
我知道,是林雾说的话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3
林雾果真没有食言。
我住院的那段时间,他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连工作也不管不顾。
林雾在医院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的那些日子,甚至让我有种他生怕一眨眼,我就会趁这间隙消失的感觉。也是因为我和林雾有了这段日子的相处,我跟他的心才能在后来的日子里渐渐地越靠越近。
出院后,他更是把父母剩下的财产尽数留给了我。他说:「我已经工作了,这钱我也用不到。」
那天,我握着手中躺着的那张银行卡,看着林雾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恍惚。
我想,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真正的确定了一件事——从前的那个林雾他真的变了。
之后,我在失去双亲的痛苦中又沉浸了一段时间。好在我后来能明白,人要活着不能总是止步于过去,更不能因为在某件事上停留的太久了就忘记了向前看。
时间在不停地流逝,人不能够总是一成不变。
就像我身边的朋友说的,天上的父母肯定也不希望我这样。我得慢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