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初月是被噩梦惊醒的,她满头大汗,猛地坐起身,一挥手,床帘被掀开,看着空荡荡的寝殿,赫连初月捂住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方才做了个梦,梦里尘渊受了很严重的伤,深可见白骨的伤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血,没人在他身边,无论她怎么喊,尘渊都听不见,她只能看着尘渊慢慢闭上眼,然后没了呼吸。
她吓坏了,惊醒后发觉那是个梦。
赫连初月下了床榻,拿上一件外衣穿上,她不想惊动外面的人,只是走到窗户边上,打开了窗。
徐徐夜风吹在脸上,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赫连初月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射着整座东临山,她想不通今夜为何会做那样的梦?
尘渊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赫连初月没心情再睡觉,站累了就倚靠着窗台,她想他,很想很想。
她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浮云巷外,尘渊也在看着月亮。
他们刚逃出了赫连今宴的追捕,躲在繁密的树林里。
“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尘渊嗓音低哑,以臂为枕,坐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祁惊蛰懒得爬树,就直接躺在树下。
“去哪儿?”祁惊蛰好奇得不得了,这突然出了浮云巷他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
“随我回北离怎么样?”许久,尘渊才出声回答。
“北离?”一听去北离祁惊蛰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我听说北离有很多美味,你竟然是北离人?那你可得带我多去吃些好吃的,弥补一下我这么多年帮你辛苦照看月挽那丫头。”
“可以。”
一连好几日,赫连初月都窝在归月殿内闭门不出,独孤乔南好几次约她出去她都拒绝了,她不想出门,就想在这等着她父皇赫连远舟来接她。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赫连远舟还是没来。
赫连初月有些着急了,她找到重华殿去,见了独孤文谦。
“舅舅,你确定父皇他收到信了吗?”她并不是怀疑独孤文谦骗她,而是在想是不是南朝发生了什么事。
“月月,舅舅知道你着急,但这事急不来的,你再耐心等一等,多给你父皇一些时间。”独孤文谦手里还拿着奏折翻阅,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赫连初月,就见那一脸的愁容,惹人发笑。
“不如舅舅派人送你回去?”他看出赫连初月想回南朝的心思,但她就是执拗的想等赫连远舟来接她回去。
“父皇,今宴来了。”独孤乔南从殿外走进来,他本是来寻赫连初月,问她要不要下山去集市逛一逛,怎知刚到殿外就见赫连今宴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出现。
他与赫连今宴打了个招呼便进来禀告了。
“赫连今宴?他来做什么?他从浮云巷回来了?”赫连初月站起身,心头一跳,直觉告诉她赫连今宴来者不善。
他是何时回来的,祁惊蛰又如何了,她没等来父皇等竟来了赫连今宴,他知道她回来了是吗?
“让他进来。”独孤文谦放下奏折,看向殿外,眸光幽暗,面上看不出表情。
“是。”独孤乔南转身走到大殿外,又带着赫连今宴重新走了进来。
赫连初月就站在独孤文谦身边,她看着赫连今宴一身玄色衣袍缓缓走来,玉冠束发,高挺笔直,他面容淡漠,看向她时目光一瞬冰冷。
“今宴见过舅舅。”赫连今宴站定,对着独孤文谦微微行礼。
“你多久未来东临了?”独孤文谦询问他。
“八百年。”赫连今宴直起身,单手绕在身后浅握。
“怎么,月月不来你也不来?”
“舅舅说笑了。”赫连今宴淡淡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眸光却一直落在赫连初月身上,看似打量。
“怎么了?不认识了?”独孤文谦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看向赫连初月。“赫连今宴,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亲哥哥这三个字独孤文谦咬字极重,他是故意说给赫连今宴听的。
“初月见过哥哥。”赫连初月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对着赫连今宴行了个礼。
“八百年不见,哥哥变化得初月都快认不得了,哥哥莫要见怪。”
此前两人在浮云巷才见过,她不可能不记得他,赫连今宴在心底一阵嗤笑,他果然没看错,月挽就是赫连初月,就算变了容貌可她那双眼睛变不了,难怪他当时觉得莫名的熟悉。
“妹妹哪里的话,只是妹妹回来了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回南朝,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父皇从前苛待了妹妹,所以不回南朝。”赫连今宴不假思索的说着,半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诮。
“哥哥别误会,我来东临不过是离得近些,舅舅早已给父皇手书一封,表明我已平安归来,不日便返回南朝,我只是没想到哥哥会亲自来。”赫连初月走下台阶,每靠近他一步,心里便会咒骂他一句。
“妹妹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我来错了?可是怪哥哥没早些找到你?让你流落在外吃了八百年苦头?”既是演戏,赫连今宴可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两步上前,去拉赫连初月的手,执手相看,眉目流转。
对于赫连今宴的触碰,她说不上来的反感,但碍于独孤文谦两父子在,她也不好当面给赫连今宴脸色看。
“当真是不如从前娇贵,这双手都起了一层薄茧。”他的指腹摩挲着赫连初月的手掌,长年累月酿酒,修习术法她的手心确实有了薄茧。
但赫连今宴的目光停留在她手背上,那里曾被司空如薇的软鞭抽出一道口子,她与尘渊赌气后不擦药,如今伤疤愈合了,但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十分影响美观。
“不碍事,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既然命运让我在外漂泊八百年,我自然不能辜负了。”
“哥哥那有上好的祛疤膏药,效果不错,一会儿拿给你用,这女孩子身上有疤可不好看,更何况是你,两国的帝姬,这是让别人瞧见了也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他反手将赫连初月的手握住,垂下。
“舅舅,我与妹妹久别重逢有好些话想单独与她谈谈,等晚膳时今宴再陪舅舅小酌两杯,如何?”
一听两人要单独相处,赫连初月抬眸看向他,眸光中闪过一抹冷冽。
“既如此,那就先去吧!的确是该叙叙旧。”独孤文谦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摆摆手。
这里是东临,赫连今宴再大胆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