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就没有彻查吗?”钟离桓语气中满是急切地问道:“父皇虽然武艺不精,但是也经常出入军营,见过战场,不至于在那里呆若木鸡,还需要暄皇后保护吧?”
镇国公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大家注意力都在暄皇后受伤的事情上,等处理好一切,很多事情已经无处可查,而且当时占据不稳,根本无暇彻查此事,后来很多事情,也就无从查起了。”
对于镇国公的说法,钟离桓总感觉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不然,皇爷爷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嫡系兵力全部留给小皇叔。
有些事情,镇国公的确没有说透,其实,先皇的态度,也就说明问题了。先皇能在天下大乱之中,稳定各方势力建立大夏,那怎么会是一个做事稀里糊涂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太后和龙椅上的那位,做了什么事情,让先皇对他们生出了忌惮,为了护住九千岁,才不顾不管不顾地把手里的嫡系,全部留给了钟离明暄。
钟离桓感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抬眼望去,与表哥裴浩然四目相对,兄弟二人皆看懂了对方所想。权势争夺向来凶险,他们出身高门大户,对很多事情自然明白,可是,皇上母子竟然如此龌龊,也是他们没有想到,不愿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
“唉~”一声叹息,裴浩然带着几分心疼地拍了拍钟离桓的肩头,无声地安慰着这个让他心疼的表弟。
“害人也就罢了,若是他敢祸国,我钟离桓就再也没有这个父皇了!”钟离桓拿开了裴浩然放在自己的肩头的手,神色严肃地说道。
镇国公父子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阵唏嘘,虽然他们早就想到,这对皇家父子,总有一天,可能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骤然之间,三人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原本的归家之路,在马车的颠簸之中,似乎变得十分沉重。
别院外,定国公南宫昌虹对着大儿子叮嘱了一番,带着无限的不舍,狠心翻身上马离去。
镇国公在这里停留不过三日,其中有两天,都是在交代东海可能出现的异动。南宫昌虹是看出来了,他这个老伙计,对东海的局势,是真的忧心忡忡。
同朝为官,二人有着类似的经历,又都是武将出身,南宫昌虹自然明白镇国公的顾虑。这样的调兵,只能说明皇上是一个任性的君主。一方面,想把钟离明暄和南宫家都赶出京都;另一方面,是因为京都之前发生的事情,故意赌气而为之。
这两个理由,无论从哪里一条来说,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自认为摆脱了所有桎梏的皇帝,想法过于幼稚,依然是一个无法担当大任的皇帝。
南宫昌虹心中烦躁又无奈,马鞭重重地甩了出去,身下的马儿吃痛,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驮着定国公一路往东海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属下们,对视一眼,挥动马鞭,急急地跟了过去。其中,有一队人马,赫然就是之前跟随镇国公从东海而来的将士。
只不过,他们现在全都身着南宫家专属的铠甲,再次踏上了返回东海的官道。镇国公本有此意,但是又怕定国公多心,所以迟迟没有开口。
一直到返京的前一夜,有一个人已经被他留在了东海,那个没有办法回到京都的人,镇国公是怎么也得跟南宫昌虹说清楚了:“那个,反正就是他不方便回京都,但也真是一把带兵的好手,对我而言,就是亲兄弟一样的存在,还是劳你多费些心吧。”
定国公也没有多问,几十年的交情,他相信裴家的为人,也相信自己的能力,若一个人就能掀起什么大风浪,那一定是他自己的队伍出了问题。
“放你,你裴老兄的兄弟,就是我南宫昌虹的兄弟,我一定不会亏待他。”南宫昌虹豪爽地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说道:“裴老哥啊,不瞒你说,其实我倒是想你多给我留些人,这水战老弟我不擅长啊,你能不能多留几个人,给我带带队伍?”
镇国公抬手就给了南宫昌虹一拳头,笑着说道:“你早说啊,我们兄弟俩想一块儿去了,这不是怕你多心,哥哥我才没敢说出口,人早就都给你准备好了!”
南宫昌虹两眼一瞪,比屋里的烛火都要更亮几分,双手抱拳,一脸欣喜地说道:“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哥哥为兄弟着想了!”
于是,原本应该留在京都的人,换了打扮,跟着定国公又出发了。不过半日,紧随他们的步伐,白展宁带着一队人马,也往东海而去。
“暄哥哥,真的要打仗了吗?”
今天的鲜花,是南宫灿歌一早插好,亲自捧着给钟离明暄送过来的。小姑娘进门之后,手中一直抱着花瓶,坐在窗前对着外面发呆。
钟离明暄只当她小女孩儿心思,舍不得跟定国公分开,没想到等了半天,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轻轻地坐在了小姑娘的对面,看着那有些忧愁的小脸,钟离明暄声音温和地问道:“灿灿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听到了什么?”
“嗯,暄哥哥,灿灿虽然年纪小,但是不傻的。灿灿没有那么大的胸怀,顾念天下人。跟不跟西戎打,灿灿管不着,我就是担心东海出事儿,我不想爹爹上战场。”南宫灿歌那澄澈的双眸,看向钟离明暄,毫无遮掩地说道。
南宫灿歌这样不识大体的话,却触动了钟离明暄的内心。没有人知道,若是你可以选择,他压根不想要这世人眼中的泼天富贵。他只想跟父皇、母后,隐居山林之中,一家三口砍柴种地,清粥小菜裹腹。
没有说教,不讲大道理,钟离明暄只是遵从内心顺口说道:“不会的,我不会再让南宫家出事。”
“再?”南宫灿歌却是眉头轻皱,有些不悦地看向钟离明暄:“暄哥哥,大哥受伤,又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狗东西害得,你是救了大哥,护着大哥的人,你到底要内疚到什么时候?”
看着一脸严肃的小脸,说教的话,飞入钟离明暄的耳朵,却好像天籁般美妙。